第07章 案发现场
夏长明家位于平安京的西部，一个相对来说低收入群体聚集居住的区域，这里的房龄保守来看都得有二十年以上了。
照旧苏瑾陪我来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抓住我把柄的机会。在她眼里，我不过是想给有钱人家女儿脱罪的奸诈之徒，她不会让我如愿的。
事实上，也幸亏苏瑾一起来。
林美江对于我们的到来很抵触。“我女儿死了……老公被人重伤……你们不去枪毙那个杀人犯，一趟趟的来我们家想做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苏瑾紧紧的抱住林美江的手臂，用女性的温柔让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有一种常年生病的人所有的憔悴无力感。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幸有苏瑾陪着，我逃命似得跑到了案发的那间卧室。
夏长明家的房子很小，可能也就是八十多个平房，两室一厅的结构，案发是在次卧。
一进屋门就有一股腻子粉的味道直冲鼻子，房间里的血迹虽然擦拭过了，但是雪白的墙壁和白色桌椅上还是能看到一些淡粉色的痕迹。
这是什么？墙面上与桌面接触的部分有一条摩擦的痕迹，是桌子蹭掉的？
扭头看到位于房门斜上方的摄像头，可能是为了刮腻子时覆盖保护的缘故，摄像头的基座云台上有一些摩擦的痕迹。摄像头的供电线接到了房门的另一侧，因为线路并没有固定，所以电线有一截是低垂下来的，正好搭在房门的位置。房门是向内开启的，估计开房门的时候用力一些就会不小心把这个电线也一并从插座上碰掉。
难怪当时看案发时的视频，结尾处突然黑屏掉了，原来是这个原因。想必是听到屋内的惨叫，外面的赖永利等人冲进房门时，正好把电线碰掉了。
我试着按视频中夏长明和赖彩儿的位置分别站了一下，又比划了一下中刀和刺人的动作，再抬头看看墙上正对着的摄像头，总感觉这个房间有些怪异，但是却又说不出怪异在哪儿。
从房间里出来，我看到苏瑾正坐在沙发上陪着林美江。见到我出来，她俩只是抬了抬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苏瑾的手紧紧的握着林美江的手，似乎是在传递一些勇气和坚强给对方。
“方便我问您几个问题吗？”虽然知道可能会刺激对方，但确实心里有几个疑惑解不开。
“你问吧。”林美江并没有抬头。
“那个小房间似乎是粉刷过不久，对吗？”
“以前，那是我女儿房间，清儿出事之后，我们一直都保持着房间的原貌。后来长明说算了，既然都打算和对方和解了，还是不要保留那些遗物了，免得睹物思人，我身体不好，一直这么悲伤下去的话，长明怕我出事……”林美江说话的时候，两个肩膀向内低垂，显得格外悲伤。
“房间里的摄像头是怎么回事儿呢？”
“以前清儿贪玩，老是熬夜玩电脑，为了不让她熬夜，长明就在她屋里装了个监控正对着桌子和床。因为拆线什么的太麻烦了，粉刷房间的时候我们就没动。”
“我能问问为什么你们之前一直不同意和解，但现在突然同意和解了吗？”这个问题我很不想问，但是没办法。
苏瑾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全当没看见。
“赖家一直在拖，我们一天不同意和解，他们就一直以未完成全部被害人和解协议的理由拖着不支付医疗费。虽然清儿不在了，但是那三个孩子还在医院躺着，每天的医疗费用都是一大笔钱。孩子们都是同学，那几家的条件也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承担不起的，我们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事儿再害了那三个孩子，所以我们也就同意和解了。”林美江压抑着心中的悲愤回答我。
“可据我所知，你们之前有几次约赖家谈和解，但他们一登门您丈夫就把轰走了，是这样吗？”听到我的问话，苏瑾的眼光简直能杀人。
虽然她的表现作为警务人员来说，非常不专业，但是以常理判断，这么嫉恶如仇的性格也许才是她做警察的初衷。
“我们确实是想和解的，但是赖家每次登门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似乎是在说‘怎么样？你们还不是服软了？’我老公受不了他们的样子，就把他们轰走了。后来，赖永利根本就不露面了，都是让那个律师来，长明就更生气了，怎么可能和他们谈？最后这次是我劝他，别置气了，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和他们和解，忍一忍吧，把那三个孩子的医药费拿到手，先救了人再说，这才有了那次的见面。最后，长明提出想让赖彩儿去清儿的房间一趟，在清儿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给清儿道个歉，我们也就把协议签了。可……可……可没想到那个赖彩儿居然这么丧心病狂……”说着，林美江开始哭了起来，整个人都靠到了苏瑾身上。
实在是没法再问了，别说苏瑾的横眉冷对，我自己这关也过不去。
我在做什么？
不是已经事实很清楚的案子了吗？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纠缠一些细节？
我究竟想证明什么？
离开夏长明家的时候，天空是晴朗的，但我却觉得那满天的乌云都挪到了我的头顶，低气压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就像是一条被甩在岸上垂死挣扎的鱼！张着大嘴却呼吸不到一点氧气。
“停车！”我对开车的苏瑾说，“你自己走吧，我想下车走走。”
苏瑾冷脸瞅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把车停下了。如果不是为了办案需要，她才不想和我共处一个空间。
走在平安京的小巷里，我感到呼吸顺畅一些了。
没有了阳光笼罩在头顶，这种小巷里充满了这个城市阴暗，嘈杂，肮脏，污秽的一面，这确实更让我感觉舒畅。
“叮铃铃……”手机传来一阵音乐，是梁晃打来的。
“老夏，那个视频我找人分析过了，没有经过剪辑，而且视频右上角打的时间水印也是在摄录的时候同步上去的……”
视频没剪辑，那就是说，拍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