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引子
执于一念,困于一念。
起于一念,终于一念。
佛说,万般放下,即见如来。
父母,兄弟,姐妹,子女,挚爱,亲朋,酒,色,财,气,声,乐,犬,马……
你放得下哪一样?
放不下便是执念。
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的执念又是什么?
人生一世,活得莫非只是为了一个执念?
时钟指向十点,白日的喧嚣逐渐褪去,晚归的人坐在地铁上打盹。原本拥挤吵闹的街头没了那些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恼人的汽车喇叭,一切变得渐渐沉寂。小区内的灯光从一扇扇窗中透出,那是家的颜色。
这里是平安京。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一天即将过去。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一天才刚刚开始。召唤他们起床的从不是早上的阳光,而是窗外亮起的霓虹灯招牌。
灯红酒绿的街头,嘈杂喧闹的音乐,摇曳生姿的高跟鞋,闪着白光的大腿……有人拎着公文包在地上跌倒,再挣扎着爬起;有人满嘴酒气,拒绝着皮条客的骚扰;还有些人歪斜着领带,拉扯街边的陪酒女;有街头混混警惕贪婪的盯着路人;也有无家可归者在街边捡拾剩饭烟头;还有青少年拉着行李箱在路上游荡……这是平安京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充斥着糜烂与罪恶的地方。
酒吧街道路尽头的位置,灯光明显昏暗了许多,甚至有很多路灯已经彻底不亮了,那些照射不到的角落似乎是一张张黑色的巨口,妄想吞噬些什么。
js酒吧就坐落在道路的尽头,门口很萧条,霓虹灯牌也因为接触不良而时亮时不亮,甚至还会发出漏电的滋滋电流声。没错,这个酒吧的生意是整条街里最差的,对的起它门口一片衰败的造型。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酒吧街里最萧条的地方,那就错了。更萧条的地方在后巷,js酒吧的后巷只有两盏昏黄的路灯,一盏在巷口,一盏在巷尾。
巷子里满布污水,那些做果盘的下脚料堆积发酵之后,导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过期水果变质的馊味。如果鼻子够灵敏,再仔细嗅一下,还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尿骚味掺杂在一起。这里也是啮齿类动物的美食天堂,如果站着不动,或许会遇到这些小东西爬过你的脚面。
与光鲜亮丽的主街相比,这条小巷就像是酒吧街的月之暗面。
后巷的一侧有两个巨大的垃圾桶,垃圾桶里的污物已经堆的冒尖了,以至于垃圾桶的盖子不得不翻向另外一侧。而两个垃圾桶的中间赫然瘫坐着一个人,看不出年纪,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长短不一的胡须应该几个礼拜都没有修剪过了,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m65军用风衣胡乱套在身上,下身穿着一条似乎从来没有洗过的牛仔裤,脚上的靴子满是污渍。
仿佛这整个人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环境,完美的就像这个后巷的一部分,你很难用乞丐之外的其他词来形容他,彷佛他比那两个垃圾桶更属于这里。
就在这样一条肮脏的后巷,高跟鞋踏地的脚步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像是把这一切的肮脏和黑暗撕开了一个口子。一个红衣女子就从这个口子里面移步而出,站在了乞丐的面前。“又被打了?”女子的眼神中看不出嫌弃,也看不出怜悯,倒仿佛有着一种职业性的狐媚。
“习惯了。”乞丐的声音就像是铁钉划过一张生锈的金属板。
“走吧!”女子搀起乞丐,似乎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污垢与酸臭,就这么自然的把乞丐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而自己的右手则搀在了乞丐的腋下,两人一起走进了js酒吧的后门。
很难想象在这样嘈杂的酒吧一条街里,居然有着生意这么差的店铺。音乐并不吵闹,萨克斯舒缓的像是在给酒客的神经做按摩。仅有的两个服务生看上去也是懒洋洋的,大厅里散座着几桌客人,甚至于感觉酒吧大厅的灯都没有开全。
红衣女子和乞丐穿过走廊径直坐到了吧台前,正在刷杯子的酒保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看样子伤的不重,骨头应该没断。”
“你又没拦着?”红衣女子的口气里有些埋怨。
“这条街上有两种人拦不得,第一是一心买醉的酒鬼,再就是非要找茬打架的混混。很不巧……这两种他都占。”说完这话,酒保才抬起头笑嘻嘻的看着女子和乞丐。
乞丐冲着酒保勾了勾手指,似乎是两人之间的某种默契动作。
酒保双手撑在吧台上,“有钱就有酒,你有钱吗?”他的口气充满了戏谑的嘲弄,但是配上他那张笑脸却又不惹人讨厌。
“别喝了,今天你已经喝的够多了,”红衣女子握了握乞丐的手, “我们回去吧,再不走你身上的味道该影响到店里的客人了。”直到这时,女子狐媚的眼角中才露出一丝温情。
“反正也没几个客人。”乞丐的口气就像他的声音一般的刺耳,但却没有拒绝起身。
“胡说,这都是很好的客人,不然早就被你吓跑了。”酒保依然笑嘻嘻的,双手撑在吧台上目送着两人离开。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出现,又静静的消失,毫不在意他们这反差造型带给其他酒客的震惊。仿佛这个酒吧里只有他们彼此的存在,哦,还有那个一脸贱笑的酒保。
红衣女子叫红蜡,原本是平安京某夜总会的头牌妈咪,几年前卷入一场凶杀案,后来洗清了冤屈。听到当年帮他的警察出事后,这个颇为义气的女子毅然金盆洗手,用自己的存款帮警察开了一家侦探社。
那个出事的警察就是乞丐,名字叫夏洛克,三年前还是本市警队中的后起之秀,但因为一场事故离开了警队。在红蜡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小小的侦探社叫正义之光,靠着旧日同事的帮衬勉强度日。
我就是夏洛克,这是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