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螳螂捕蝉
“我的推论是，金智妍本身过于规律的生活一直在压抑她内心残暴的本性。她在生活中发现自己内心嗜血的渴望渐渐不可压制，于是她利用社交软件b筛选了一个与社会脱节严重的男性林培，一步步将他引诱进自己事先设下的圈套。她反复透露自己对于强迫与sm的渴望，让林培意图侵害她，但是在案发当天，两人进入屋内之后，毫无经验的林培反而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这时，金智妍指挥着林培去厨房拿了刀，然后在浴室内继续进行着两人角色扮演的游戏。最后，趁林培不备，刺死了林培。”
“只有这种情况下，才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场几乎没有搏斗痕迹，为什么金智妍身上的伤痕不重，为什么林培没有对金智妍进行捆绑，为什么林培死后，金智妍可以冷静地删掉与‘风林火山’的聊天记录并破坏掉林培的面容与指纹。”
“嗯……”雷德警长点了点头，“有点意思……”
苏瑾却继续摇头，“你说的再天花乱坠，但你没有证据，你只是提供了一种理论上的可能。”
“确实，我没有证据，但我的这种可能性是最接近真相的可能。”
“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好啦，”雷德站出来制止了我们的争论，“不管老夏有没有证据，但他的推论确实弥补了我们之前想法上的一些不足。小苏，你们继续提审金智妍，另外再去对现场进行一下补充侦查。务必把各种猜测都落到实处，毕竟我们移交起诉的时候，材料里不能满篇都是猜测。”
安排完工作，雷德拍了拍我，“走吧，去我那里再喝点茶。”
“不去了，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身上都臭了。”我推辞道。
“你本来每天身上也是臭的。”雷德笑着回答。
“那我不想喝茶行不行？”
“你刚才不还灌了一杯下去？”
“有吗？”我有点疑惑，我什么时候喝茶了？
“你刚才说你的猜想的时候，还不是顺手拿起人家小许的杯子喝的。”
“哦，当时又困又渴，没注意是茶还是咖啡，也没注意是谁的杯子，端起来就喝了。”
走出平安京警署的大门，深夜的马路上亮着黄色的路灯。我心情并没有因为解开了案子的谜团而变得轻松。
苏瑾说的很对，我没有证据，而且我自己也知道我对于金智妍破坏林培面容与指纹的推理还是有漏洞的。
既然林培可以强行用金智妍的面容解锁她的手机，那金智妍刺死他之后明明也可以用林培的面容或指纹解锁手机，为什么要如此费劲的毁掉林培的面容和指纹呢？这与她处心积虑筛选被害人的冷静是冲突的啊。
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吓得自己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假如……
为什么呢？
这时我脑中划过了我与雷德分别之前的那句对话，“哦，当时又困又渴，没注意是茶还是咖啡，也没注意是谁的杯子，端起来就喝了。”
人又困又渴的时候，会在意喝的是茶还是咖啡吗？
想到这里，我扭头冲回平安京警署，几乎是撞进了雷德办公室的门。
“快把张成叫来！”我喊道。
2月24日，平安京警署审讯室。
我和雷德依然是站在单面镜的后面，苏瑾和许勇伟在提审案件嫌疑人。
“姓名！”
对方没有答话。
小许用力敲了敲桌子，提高声调，“姓名！”
对方依然没有答话，甚至连头都没抬。
苏瑾拿起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一张身份证，“你这个身份证上写的你叫祝学文？”
“知道你还问？”对方显然不怎么有耐心。
“但我们觉得你应该叫林培才对啊！”
听到苏瑾的话，坐在审讯凳上的光头嫌疑人明显身体抖了一下。
看到这里，我和雷德都知道，这场审讯十拿九稳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我们都猜到了死者未必是林培，但都没有想到主谋居然是他。”雷德扭过身，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一个在网上钓鱼寻找作案对象的凶手，会只用一款社交软件吗？金智妍的手机上只有社交软件b这一个陌生人交友软件不奇怪吗？”
“有道理啊！”雷德恍然大悟。
17号晚上，我突然意识到了这点之后，急忙跑回平安京警署，让技术部的张成恢复了金智妍手机上被删除掉的其他社交软件，果然在之前软件的历史记录中被我们发现了蛛丝马迹。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无业青年林培因为某些原因欠下了大量的高利贷无力偿还，但是他在社交软件a上结识了一个女友，就是本案中的金智妍。
一个多月前，林培找来了身高体重非常接近的社恐宅男同学祝学文，并让他独自住进自己之前租住的出租屋。他让祝学文使用自己的手机号，并用该手机号注册了社交软件b，还骗他说自己在软件b上认识的金智妍如何如何，让祝学文接替自己继续与金智妍聊天。也就是在这个阶段，金智妍开始频繁发布会泄露自己位置信息的照片，林培还引导祝学文去网上学习如何多点定位。
在祝学文住进自己出租屋之前，林培仔细打扫了整个房间，清除了自己遗留的所有指纹和毛发。之后，他理了光头，就是怕偶尔回出租屋时会有头发掉落。他之所以偶尔回来，就是为了来露露脸，让邻居以为住在这个出租屋里的还是他。
而金智妍则是在爱情中一步步沦陷，被林培指挥着删掉了社交软件a，并继续在社交软件b上伪造自己的人设，最后更是替他亲手杀掉了所谓的“林培”。
林培钻的这个空子，无非是现在平安京的dna库不完整，只能比对两个样本是否属于同一个人，但却无法比对出样本本源来自于谁，因为除非有过犯罪记录，否则是不会在dna库中留下样本记录的。
事已至此，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还是交给平安京警署的各位警官吧。
三天后的早上，我接到老雷的电话。
“全撂了，就是他的主谋。”
“恭喜你啊，又破了个案子。”我瞅了一眼坐在餐桌对面的华生，他专心的看着报纸，全无表情。
“但是有个事儿我觉得我得告诉你一下。”老雷说话支支吾吾的。
“什么事儿？”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培交代，这个案子的手段不是他自己想的。是他在一个论坛上结识的人发邮件教给他的。”
“你是说又出现犯罪指导师了？”我的手和声音都有些颤抖。
“林培说，那个人邮件底部的签名是一朵曼陀罗花。”
“哐啷”一声，手里的手机跌落，果然是他。
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