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的审批
听到此处，有人坐不住了。“真的是你吗？姗姗？”李淑琴颤抖着站起身，伸着手想去摸冯姗的脸。
“住口！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她打掉了靠近自己的那只手，这次真的是易璐晓的表情在发怒，而不是那个装疯时笑容诡异的冯姗。
“我不得不说，你如果是个警察的话，应该是个好警察……像爸爸一样！”说完，冯姗居然笑了，“我来给你讲一个和你说的差不多的故事吧！”
“三十年前我们一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爸爸是个警察，妈妈是个工人，我虽然从生下来就有病，家里为了给我治病变得很清贫，但我活的很开心，因为我有爸爸，有妈妈。这种生活直到妈妈去夜大就改变了，在此之前她就一直嫌弃爸爸是个穷警察，她自己也不甘心只当一个普通工人，当她认识了那个在夜大教书的老师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改变的机会，于是她抛弃了爸爸和长病的我，跟那个老师跑了，此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此之后我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大夫说不做手术我就会死，要做手术的话需要很多钱。没有办法，爸爸靠着自己警察的身份先是偷偷帮我改了名字，改小了年龄，过继给了他的一个朋友，然后又从户籍那里伪造了我死亡的证明，他甚至去买了一个墓地。最后他去敲诈了很多人很多企业，就为了给我治病，手术成功的那天，爸爸自杀了。他受不了同事和社会的指责，他更害怕别人会从他身上追查到我进而报复，于是他从高楼上跳了下去。”冯姗哽咽了。
“也许我真的是扫把星吧？我高中的时候，抚养我长大的叔叔阿姨也去世了。我是靠着助学金和别人的捐助才考上的大学。我真的以为自己忘记了一切，打算毕业后靠着努力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老天着实是对我不薄，我应聘的第一家单位我就遇到了方盛，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开始追求我。我根本不喜欢他，只是看在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的原因才随便应酬几句，可我没想到，方盛居然把他妈搬了出来做我的思想工作。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当年抛弃我和爸爸的肮脏女人！可她居然认不出我，还不停的向我夸耀她儿子如何优秀，她老公是大学教授，真搞笑，她居然为了自己的儿子如此求我，可她为我做过些什么？她口中的幸福原本就应该属于我！仇恨的怒火遮住了我得眼睛，我想要报复，于是嫁入方家，之后的事情你猜的都对。我知道你一定猜过我和周达明是共犯对吗？”冯姗苦笑着问我。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冯姗摇了摇头说，“其实周达明大学时追求过我，但是也仅限于此。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方家人带我去医院，我没想到居然会在那样一种情况下会再遇到他，也许是老天的作弄吧。在单独治疗时，他发现我在装病，他不停的的追问，可我能告诉吗？我又能告诉他什么？对于我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复仇更重要的事儿了。只不过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了……”易璐晓，哦不，是冯姗。她在笑，笑得很苦。这种笑容我见过，在我照镜子的时候。
“姗姗，这不是真的！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李淑琴近乎于崩溃了。
“滚开，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冯姗冲着李淑琴大吼。面目狰狞，青筋暴露，看上去就像是一头雌豹。
事实终于大白于天下！但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兴奋。毕竟冯姗的父亲已经离世多年，我们无从考证当年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我们可以去走访当年冯家的邻居或者朋友，但事到如今，曾经发生过什么重要吗？唯一不争的事实是两家人事隔多年被先后毁掉。
至于方家人今后将会何去何从，我不得而知。
也许没有人因为这场仇恨而丢掉性命是这个案子里唯一值得宽慰的地方。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复仇。
或许在冯姗的眼中，让她的母亲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才是对她最残酷的报复，而非单纯的死亡。可她内心的仇恨真的因为这场复仇而泯灭了吗？为了复仇而嫁给自己的亲弟弟，值得吗？
最为可悲的应该是方盛，他竟然爱上并迎娶了自己的亲姐姐，可他做错了什么呢？
李淑琴多年前放弃了自己的女儿，可三十年后居然又亲手把自己放弃的孩子当作儿媳妇给娶进了门，这样的痛苦她该如何自处？
方伯驹不管如何美化自己，他年轻时和别人妻子偷情出轨都是不争的事实。他并没有真的承担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但这不伦的行径却报复在了他儿子身上。我想，他宁肯遭受这种灵魂鞭挞的是自己吧？！
这场混乱复杂的关系和情感纠葛，无疑给所有人都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与折磨。在这个扭曲的故事里，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如果早就知道结果如此，方伯驹一家人是不是宁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仔细地摆弄着手中那面古老而神秘的八卦镜，我想知道它是否真的能够映照出人性深处的邪恶与善良？
回想起那位神秘的道士，他留下的那句话：“善恶心头念，清白两自知。”仿佛是一种暗示，他究竟是如何看出这一切的呢？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巧合，真的有这种巧合吗？
我是一个侦探，我用双手洗涤人世间的罪恶，但面对复仇者挥出的皮鞭时，我却无法如同刑吏一般痛下杀手，因为我知道手铐不是每次都可以铐住邪恶，有时它也锁住可怜……
我凝视着八卦镜中的自己，里面是一团模糊的影像。我是善是恶呢？
如果是恶，我现在做的一切不都是在打击犯罪吗？
如果是善，那三年前的那一枪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