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强扭的瓜甜不甜
“师、师父，这是什么……”
虽然继承了原身的大部分记忆，江沉却是第一次亲自弄出来如此超出科学解释范围的玩意儿，一时间都忘了这是修真世界。
环绕在他指间的水珠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颤抖起来，要落不落地跳跃着。
就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
江沉很快就从最初的惊慌变为了好奇，操纵着水珠玩耍起来，晶莹剔透的小珠子滴溜溜地跑上跑下，好不活泼。
看他玩的不亦乐乎，一旁的允听停下了动作，终究是等他玩过了新鲜劲才缓缓开口。
“你的灵力正在缓慢恢复，不过属性发生了改变。”
江沉愣愣地咀嚼着允听的话。
灵力……恢复？
这怎么可能，原身修为尽失，正是因为灵根被毁，没有了灵根就像失去了电池的机器，还是无法对电池更换且不能有线充电的那种，根本不可能恢复。
难不成……
江沉联想到允听重伤的身体，忽的好像找到了缘由。
“我……”他张了张口，竟然说不出任何的话。
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说自己不需要，那太伤人心了。
他低落地垂下眼睫，不敢去看面前的人，指间的水珠顺着情绪掉落下去，将浅色的衣摆洇湿了一片。
头顶响起了那个依旧冷冰冰的声音，依旧的、那么拒人千里之外。
“回去吧，我累了。”
江沉知道这逐客令，是为了让他不那么窘迫和内疚。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听云峰，心里面像是被挖走一块似的，又空又乱。
这样的情绪很轻易地就被两个小孩儿捕捉到了。陆千行迈着小短腿扑过来，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吧叽一下黏到了腿上。
“师父，你心情不好吗？”
江沉：“……”
这谁还emo得起来啊。
他往小孩儿头顶拍了拍：“没有。”
还不到他腰高的小家伙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襟，努力地、手脚并用地试图往上爬。
“怎么了？”江沉把人抱起来，思考今年哪一年，这家伙是不是数猴的，动作还挺返祖。
小家伙结着大大小小红褐色痂块的手倒不如前段时间那么冷冰冰的，带着熟悉的药味，小心翼翼地扶在他的脸颊上：“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像是捡回来的猫崽子伸出了柔软的肉垫，突然挠得人心里有点痒，江沉还来不及解读这莫名的情绪，忽而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在不远处正进行炼丹练习的穆阙好像弄错了什么步骤，直接把那本就破破烂烂的旧药炉给炸了。
两个小孩儿年纪相仿，怀里抱着这个纯良又无辜，看上去被吓了一跳，抓着他的衣襟没放手。旁边那个就显得淡定很多，甚至能面无表情地将满地的碎片给捡起来。
被这么一闹腾，江沉也彻底从那种拉着他不断下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甚至还有心思去调侃。
真不愧是将来见过大世面的男主，把丹炉都炼炸了还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他对于穆阙的男主滤镜太重，以及根本没有察觉其中的不合理。
身为一个杂灵根的废物，之前在青云峰被捉住时只能释放出那么细微火苗的小孩儿，怎么能把丹炉给弄炸的。
“人没伤着吧。”江沉捡起来自己的人设，慢悠悠地踱步过去，站在一旁看着穆阙清理现场。
“应该是誊抄的笔记有脱误，药液属性相冲，出了问题。”
江沉听得云里雾里，原身那不学无术的根本没进行过这方面的学习，他也就对炼丹一窍不通。
不过身为人师，该有的架子还是要有的。
“丹方拿来我看看。”
穆阙给了他一张蝇头小楷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
江沉看得眼珠子都要打转，随意扫了眼便把纸头还给了穆阙。
“你这是抄的药峰弟子的笔记？”
“是。”
“怎么不去找先生要笔记，或者去藏书阁借阅，也比这些二手的笔记靠谱啊。”
还动不动就炸锅，多来几次他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穆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陈述着：“我的灵根属性过杂，药峰不收旁听弟子，藏书阁关于丹方的藏书没有药峰的通行令牌也是不能借阅的。”
江沉确实没想到会这么严格，他见青云宗设立的学堂都挺好进的，着实没想到还会有人来这卡资格。
不过，卡资格这种事儿嘛，他不是也有的么。
江沉放下坐他怀里看好戏不愿意下去的陆千行，随手从储物袋里拿了两个小物件把人打发去一边玩，随后取来了帷帽。
“走，师父带你找场子去。”
。
药峰长老在看见这裹着黑纱而来的江沉，脸上好几种表情在打架，最终显得有些扭曲，扯出来个略有些狰狞的笑。
当初江沉也只是为了不引发蝴蝶效应，才拒绝公布怎么接生蝶生胎的方法，药峰对于蝶生胎的需求很大，可不得供着这祖宗，好哄这人再给他们青云宗添一“子”。
然而药峰长老对于之前的江沉印象也很不好，他看这人甚至还把自个儿徒弟耀武扬威地带过来，要不是没来得及，早就假装闭关派个弟子来糊弄了。
江沉不是原身，哪里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他甚至拎了一提糕点，意思意思先礼后兵。
“唉，师侄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师侄此行当然是有事相求，您真不用客气。”
药峰长老狰狞的笑几乎是凝固再了脸上。
人生第一次碰见这么不要脸的，顿时都给整不会了，嘴里的客套话弯弯绕绕了半天没吐出来，憋出几个字都带了点咬牙切齿：“那师侄这是……有何事？”
“有劳师伯关切，江沉此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否则这么点薄礼也拿不出手。”他随便谦虚了两句，直接进入正题。
“就是这前些日子，宗主不是将十四指给我了嘛，您瞧这小孩儿，看起来还是挺机灵的吧。”
听到江沉把青云宗宗主都搬出来，药峰长老眼皮子直跳，随后点了点头，又客套了几句。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发现十四对于炼丹格外有天赋，只是可惜，的资质不太适合……”
药峰长老顺杆子就开爬：“其实，我对十四的天赋也有所耳闻，莫老此前也夸过几句……”
江沉可乐得药峰长老这客套，点了点头：“啊对对对，莫老可喜欢这小子了，他在学习这方面天赋异禀，对丹药也很感兴趣，虽然炼丹实操上可能会吃力一些。”
但是今后等这家伙男主光环点到炼丹这块儿之后，你们药峰的各位就都是垃圾了。
药峰长老看上去的确有些可惜，沉吟片刻之后，依旧摇了摇头：“只是光有学习天赋是不行的，炼丹和做菜不一样，即便是同样的药方，炼制时也会因为丹炉、材料的差异，而产生千奇百怪的变化。”
“若不能亲自动手，怕是在这条路上走不了多远。”
江沉听这话拒绝得合理，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穆阙，大致意思是：“机会给你了，还不知道自己抓住吗？”
穆阙对他微微点了点了，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随后抱手站出来，态度恭敬，不卑不亢，缓缓道：“十四有把握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灵识探查，也能指导他人炼丹。”
药峰长老闻言神色一顿，随即笑了：“小子，炼丹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的，你们现在接触到的还是最简单的丹方，到了后期，越是高阶的丹方炼丹过程越是瞬息万变的，孩子，你把握不住的。”
江沉还在那走神，忽的听见一句熟悉的台词，拧头过去看了药峰长老一眼。
这家伙该不会也是穿书的吧。
“强扭的瓜甜不甜，啃一口不就知道了。”
他看见药峰长老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就知道暗号没对上，原来一切只是偶然，唉。
“咳，我是说，师伯不妨让十四一试。”他没怎么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又cue了一下穆阙，“长老都给你这个机会了，还不快说怎么试。”
药峰长老：？？？
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的！
穆阙继续抱手一躬：“长老既然说十四炼制不了高阶的丹药，大可请来您的徒儿，由我指导炼制还未接触的丹药，丹方由您来定，可以么？”
药峰长老都快被这无知小儿给气笑了，这崆峒山还真是物以类聚，有一个草包枕头江沉就算了，连个杂役都敢如此歧视炼丹。
也好，他今日就挫挫这小子的戾气，省得今后死心不改。
“罢了，既然你执意要求，那老夫便让你一试。”
江沉看了穆阙一眼，可不得了，小小年纪还会用激将法呢，把老头儿的胡子都气得吹起来了。
药峰长老找来了最近新收的亲传弟子，又将丹方给了穆阙，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然而穆阙跟所有打脸爽文男主的套路一样，竟然说自己还没怎么接触过炼丹，因此需要药峰长老先做一次示范。
这小子还真以为用同样的药材和丹炉，炼制过程就不会出现差错了？！
简直无知！
为了更好地打穆阙的脸，药峰长老忍着脾气，还真示范了一遍，随后将丹炉交给了那名弟子。
“师尊！您、您怎么能让这无赖小儿……”
“住口！让你做你就做。”药峰长老呵斥一声，他虽然也不情愿，但是看在蝶生胎的份上，还不能这么简单地拒绝江沉。
只能用事实打脸，才能让这无知的师徒夹着尾巴做人。
那亲传弟子张口又闭口，狠狠瞪了穆阙一眼，随后将第一份药材放进了丹炉里。
圆滚滚的炉子悬空漂浮，缓缓转动，在温度的提升下，一点点泛起了红。
丹炉内的药材被渐渐炼化成了药液，时机正好，那亲传弟子并未等穆阙开口，就取来了第二份药材，数着时间往里添。
新添的药材很快便被炼化，两股药液并未在丹炉里融合，而是相互争夺，有生命似的打起架来。
恢复了一点修为的江沉也能查看到丹炉里的状况，顿时叹为观止。
有、意思。
亲传弟子好不容易将两股药液炼化，正准备往丹炉里加第三种药材的时候，穆阙突然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不对。”小孩儿目色微沉，神情十分认真，看上去竟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着，连堂中那大他几十岁的亲传弟子，都在此刻感到了压力。
“前两份药液此刻还未完全融合，需要加大第三宫真火，再炼制……”
穆阙的话没说完，就被那亲传弟子打断：“你懂什么！药液融合之后不及时添药，很快就会凝丹！看来你是真的没有炼过丹药。”
那亲传弟子见药峰长老并未阻止，更加自信，伸手一吸，便取来第三份药材，轻车熟路地加了进去。
近处的小孩儿并未言语，只是看向那人的时候，目光中更添了两分冷淡，随后往侧面走了几步，不经意地……走到了江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