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始于风,止于风(4)
“灾,你这个选择与原来的计划不符,原本的计划,是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风神,替我们守护蒙德。可是如果你这样做,有没有达到那个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蒙德也会……”
安德留斯欲言又止,灾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观点,的确,如果自己的猜测有误,整个蒙德都会因为他的选择而万劫不复。
“想要跳出棋局,必须迈出第一步,也就是最后一步。”
“可这样做风险太大了,我们原本的初衷不是只是守护好蒙德吗?为什么?”
“安德留斯,蒙德,巴巴托斯会守护好的。”
“可你这样做,对巴巴托斯未免太不公平了……”
“公平,世间无绝对的公平。放心吧,我有把握的,我一直,都有把握。”
安德留斯见灾心意已决,心中的劝说,也自然不可能说出口了。他叹了口气,灾的变化太大了。
……
“灾?奇怪,又在躲我!”
巴巴托斯有些失落,她独自漫步在庞大的千风神殿中,也不知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风有些不一般,风中似乎夹带着离别。
“你在找我。”
灾从身后抱住巴巴托斯,轻轻在她的脖颈吹气。巴巴托斯身躯一僵,脸颊红了几分,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失落。
“嗯,对了,灾。你说蒙德之外的地方,会不会也有自由的风?”
“这是必然的,无论何处,都有自在的风。倘若你困于无风之地,我必奏响高天之歌。当然,不会有这一天的。你所需要做的,只有自在飞翔罢了。”
“嘻嘻,灾,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你是不是……”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
灾闭上眼睛,头颅靠着巴巴托斯的肩膀,呼吸很有节律,他想要记住巴巴托斯风的气息,却不想让巴巴托斯记住他。
是的,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巴巴托斯,你知道你存在的意义吗?”
灾自顾自的说着,又自嘲般的笑了笑:
“原本,你是我计划中继承千风传承的人选,后来成为我与好友之间所计划好的守护蒙德的风神,现在……”
巴巴托斯顿时感觉不妙,果不其然,一缕灰色的风流在眼前闪过,一阵天旋地转,她便倒在灾的怀中,失去意识前,似乎感觉到,有一滴冰凉的液体,从天上落到她的脸庞,是下雨了么……
“抱歉,巴巴托斯,这份喜欢的代价,由我承受便可。”
灾将巴巴托斯抱回床上,深情的凝视了她一眼,决意转身离去。他离开了千风神殿,嘴中呢喃着千风所说过的一句话: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灾只觉得有些可笑,有时候,片刻的离别便是永恒的分别。此次一去,恐怕再无重逢之时。
灾和巴巴托斯再无交集,他们的命运从来不是一组平行线,到了一个点,会渐行渐远。
“灾,我知道劝你没用,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活着回来。”
安德留斯俯下庞大的头颅,蹭了蹭灾的手。尽管安德留斯是寒风之魔神,柄权是冰冷的风,但灾确实感觉到温暖。
“安德留斯,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若成功影响她,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必奢求太多。贪欲会将一个生灵的心灵淹没,就这样吧。”
……
“迭卡拉庇安,此次前来,我是与你道别的。”
“嗯?灾,你难道要离开蒙德去其他地方旅行吗?”
迭卡拉庇安惊讶的看着灾,很难想象,一个一天到晚都徘徊在千风神殿周围的灾有一天会离开蒙德。灾将迭卡拉庇安的惊讶尽收眼底,这件事,还是不和他说了吧。
“去其他地方转换一下心情,的确也是不错的选择。这缕风尚且留着,待巴巴托斯推翻高塔那一刻,将它融入她的体内,这是整个计划的结尾。”
“行吧,不过以后你还会回来的,对吧?哪怕是替我,看看这个新蒙德也好啊!”
“安德留斯又不会离开,他会替你看着蒙德的发展。”
“啧,他啊!他和你一样,离开奔狼岭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迭卡拉庇安豁达的笑了笑,笑着笑着,眼角流下了泪水。尽管不知道灾此次离去要做什么,但是他有一种直觉,灾的风会在蒙德消失,而不是单纯的离开……
与该告别的人告别之后,在虚假的星空之下,灾站在摘星崖的巅峰,看向群星灿烂中的天空岛,天空岛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天空岛很大,大到,足以束缚整片大陆。
“天理,你也在期待,对吗?”
灾最后一次呼吸蒙德的空气,化作灰煞的风流,在天空之中,做着最后的翱翔。
天空岛的土地极不真实,目之所过皆为白柱。石柱有神圣的花边加以修饰,点点星光映射期间,闪闪发亮,令人惊艳。
不过灾,也没有那种心思理会这些东西,他能感觉到时空的变换,感觉到危机离他越来越近。在灾的身上,也爆发出了属于秩序的完全实力,灰色的风流裹在他的手臂上,猛地向前方斩出一道锋刃,将不稳定的时空撕开一道缺口。
刹那间,斗转星移,星辰隐藏形体,月亮落下,旭日东升。在赤霞的辉映下,在暖光的沐浴中,灾微微笑着看着突然出现的红色荒芜。亘古的荒芜与原始的暴虐,让灾对王座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据说,秩序是王座竞争的产物。
血红色的粒子似乎可以清除一切,包括风。天理从中出现,灾从她血红色的眼瞳中看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天理仿佛透过他看着谁,灾知道,也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千风的念想所挂念的那个人,天理必然认识,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差。
“你,叫做灾,是吗?”
天理终于开口,冷漠的语气,声音却是有些颤抖。灾直视着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的确叫做灾没错,但我绝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我是千风之傀——灾厄,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见一见,所谓的天理究竟长何模样。”
“不对,你的眼神我见过,你的目的,就仿佛你身为灾的命运一样,与他出奇的相似。”
灾的脸色冷了下来,浑身环绕着灰白色的清风,天理伸出血红蔓延的手臂,无数血红色的粒子迅速向灾涌去。灾不敢怠慢,他的确在这些荒芜上感到致命的危机,但荒芜的力量过于分散,所以……
灾将力量全部凝聚在右臂,灰煞的风刃不断切割着天空岛的空气,发出阵阵爆鸣声。灾的视线在一片血红中随意扫视,刹那之间,便找到了荒芜的薄弱点,瞬时之间来到那边,展出灰色的锋芒。灰煞与血红的对抗所产生的作用力让灾被迫退后,另一股荒芜在他的背后划过,让他意外,并没有痛楚。但灾也感觉不到被荒芜伤到的真实,他背部的伤口没有血液流出,只是一片血红色的粒子在游走,在侵蚀。
“太有意思。”
灾理智的眼瞳中出现了罕见的疯狂,他的力量不再凝聚身躯,化作无数无形的风在天空岛肆意游走。每一缕碰到血红粒子的风都消失了,然而,这些无形的风依旧如同刀刃一般,无孔不入,又锋利至极。天理的身上也出现了一些细小的伤口,如同荒芜侵蚀灾一般,这些灰白色的能量也在一点点的侵蚀着她。
“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感受到天空岛中风速流动越来越慢,天理缓缓开口,同时也停止了自己的攻势。几缕苟延残喘的风流汇集在一处,形成一道灰煞细小,却蕴含着完整秩序力量的风刃。
风刃撕开天理手臂上的血红,留下一道可观的伤疤,并从中流出真正的血红。天理愣住了,天空岛的风已经消失,说明灾也迎来了自己的终结。
“一样的……为什么……”
天理仿佛看到了那时候的场景,第一王座为了世界树,故意输给了她;星辰之司为了七星之龙,与她大战,最后又为了七星之龙能够继续存活,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而星空,也是在那时变得虚假。如今,连千风之傀也为了巴巴托斯,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原来……”
天理身躯中灰煞的能量被排挤出,在她的特意引领下,形成一缕风。她托住那缕风,血红色的粒子包裹住它,不是吞噬,而是保留。
……
多年之后,灾的意识再次苏醒之时,便是巴巴托斯成为风神之刻。一只虚无缥缈的手握住了棋子一般的神之心,毫无阻碍的将其捏碎,如他所想,天理并未出现。
“很久很久以前,蒙德城中有一位吟游诗人叫做温迪。有一天,他演奏的歌曲吸引了一只小小的风精灵,叫做巴巴托斯……”
灾彻底抹除了自身的存在,消除了蒙德生灵的记忆并加以修改,使得一切变得合理。随后,大陆上最后一缕关于灾的风,也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