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预兆
一连好几天，徐航都没有再主动找过我。
上次的事情过后恰巧撞上班级每个月的大换位，他按照老师的指示搬到第二组的第三排，也就是整个教室最中心的位置，专门用来放那些老师眼中重点培养的学生。
那天我是被突然间爆发的骚动吵醒的，打断了我发财的美梦，睁开眼睛刚要发作才看见整个班里的学生都在搬弄桌椅，于是无奈的伸了伸懒腰，看着讲台上面带微笑的女人。
当她对上我的目光，肉眼可见的笑意直接消失，冷冷的收回视线。
换座位跟我是没有关系的，如果有我想坐的位置我大可直接连桌带椅搬过去，但我凑巧喜欢教室的墙角，又安静又正好能够看到窗外的景，让我在闲暇之余能够享受独处。
第二组的第三排，徐航一个人安静的整理好东西，有粗鲁的人撞倒了他的书本也不作声。他没有同桌，我知道那个位置是安僮的。
突然间，一双有着丑陋疤痕的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顺着抬头看到了它的主人—面无表情的徐航。他依旧用帽子笨拙的遮着头部，我想起昨晚我喝多了捶打他的力度，不知道有没有导致他的伤口裂开。
他的眼里是一片死寂的黑，薄薄的嘴唇一点弧度也没有。他没有像平时给我准备早餐，没有尴尬的跟我找话题，他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将班里要发的教材放下便离开。
难道经过了昨晚，他想明白该放手了吗？看来之前以为他固执且执着的定义还是下的太早。不过这样也好，正是我这段时间忙活的目的，正巧能早点把南笙换回去。
直到最后，安僮也没有来主动跟我说话。我早该想到，一旦伤害了徐航，她又能对我有什么好态度呢。
她迟早会在某一刻察觉自己的真心，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一想到可能又要失去点什么，遗憾感又如同一层雾铺满心底。
“安僮，你跟徐航来办公室一趟。”班主任犀利的声音在前门响起，乱成一锅粥的班里霎时收敛许多。很快，随着班主任高跟鞋踢踏声的渐行渐远，周围又吵闹起来。
我无趣的将书包收拾好准备离开同李祺琦一起吃饭。
离开班级门口时见到两人低着头接受教育，安僮眼巴巴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赶紧应和面前的女人。倒是徐航，面无表情，为此班主任大骂他态度不端正。
也不知道他春季高考考的怎么样，被我影响了这么久也该努力学习了。
当我和李祺琦一同走出校门时，看到好几个女孩子围着两个高很多的男孩子，路旁的四季青下停着一辆引人注目的跑车，我熟悉它的款式模样。同时，我更是认出了另一位男孩子的脸庞，心跳不自觉加快，仿佛有什么促使我加快脚步。
风灌进我的卫衣领口，树叶也随四处纷飞，卷起水泥地的灰尘。
“叶景行怎么偷偷跑回来了。”我哆嗦的整理好刘海，戴上帽子，故意将话题岔开真正在意的人。
李祺琦察觉到我穿的不够多，将系好的围巾解开围在我缩起来的脖子上边说道：“忘了带隐形眼镜看不清楚。”说着，她眯眼朝我说的方向望去。
听到她这么说，我仿佛恍然大悟。是啊，正常情况下肯定是李祺琦先发现苏然，他们彼此都已经那么熟悉了。
正当我在心中苦笑之际，抬头对上了苏然温润如水的目光，但他只在我身上停留了半秒，便落到我旁边的女孩。而李祺琦正低头把我的手放进她口袋，并没注意到。
几乎全是女声的人群里钻出来一个颇有韩剧男主气息的人，他朝我们跑来，一把搂住不明所以的李祺琦。
李祺琦先是瞪大了眼睛，右手还抓着我的手，在发现这是苏然后表情也随之柔和，两人的呼吸在空中变成白色的水雾。
我原本就冻的快要失去知觉的手经苏然那暴露在外吸收了一天冷气的衣服一包裹，顿时雪上加霜。看着拥抱的两人，我缓缓地抽出了我可怜的手。
“臭小妹！”一股冲击力从肩膀传来，我差点失去重力摔到地上。没等我怒视是怎么回事，来人已经揽住我的脖子。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样对我的除了叶景行还有谁。刚沉浸在悲伤的我差点把他忘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欠打的脸，见情况不对，赶紧松开了手，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讨好的说道：“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我特意叫阿姑买的。”
这家伙会那么好？我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他，迟迟不愿领情。
“行行我来开，你哥是那种人吗？搞得我要害你似的。”叶景行撇了撇嘴，缓缓打开盒子，突然间猛地往我身上甩。
我的尖叫猝不及防响起，这里面是一只蜘蛛！我慌忙跺脚，用力怕打自己的外套兜兜转转，一不小心撞上结实的胸膛，顺势抱了上去。
单薄的身躯被厚实的大衣包裹着，我却透过布料感受到其中的温暖。觉得无比满足，但同时又有一种羞耻感席卷了我。
“抱歉抱歉。”心脏因窘迫噗噗乱跳。我没等苏然反应过来，迅速离开了他。在抬头的瞬间整理好情绪堆起不好意思的笑脸。
倒是李祺琦，不顾形象的大笑我。我像做贼心虚朝一旁抱胸看好戏的叶景行喊道：“你找死啊！”
余光却在偷偷观察苏然的反应，他原本是有些愣愣的，随后看到李祺琦丝毫没有在意我刚刚的举动，便慢慢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偏着头安静的时候，好像在期待李祺琦会说什么做什么。直到最后，那充满了温柔的眸子里进了一点别的情绪，稍纵即逝，马上被宠溺充斥。
我别过难受的眼，却对上叶景行的意味深长，没有再闹下去的心情。
“好了好了，不玩了。这次回来是有要紧事。”他的神情变得严肃，给对面的苏然使了个眼色，在我和李祺琦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将我们分开谈话。
不知不觉雪花飘落，北风再次刮起，咆哮着。苏然给李祺琦戴上帽子，用身躯抵挡寒冷。
我撇开被吹打结的头发，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又对上叶景行深沉的眸子，便快速瞟向远方的车辆。
“这次爸妈会在城里待上几天，处理公司的要紧事我已经让苏然跟她女朋友说了，暂时先回家住。”叶景行并没有戳破我，只是平静的说完话之后，仿佛犹豫着什么，一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没有主动打破沉默，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李祺琦从不远处跑过来跟我告别，并说了一大堆嘱托的话，才好好离开。
看样子苏然没有跟她说什么，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布料，向她挥手。苏然习惯性将她揽入怀中。
见我日有所思，叶景行只是用身躯挡住我的视线，带我上车。
雪天也像雨天容易勾起人们的思绪，那些点滴漫漫无边，铺卷大地，更像淹没世间的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