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并列第一
一个戴着半月形眼镜、满头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庞弗雷夫人身后。
是邓布利多教授。
他的步子十分稳健,和那头象征着年龄的头发极不相称。
“早上好,连蔻。”邓布利多走到床边,俯身看向连蔻,十分关切。
“您好,教授。”
连蔻原以为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有气无力。
“还没完全恢复体力。”邓布利多教授观察后说道,“不过别担心,庞弗雷夫人已经研制出一种促进体力恢复的药剂了。”
连蔻点点头。
“你愿意把奇洛掳走你的情况说出来吗?”邓布利多斟酌着,口吻带着试探。
“当然,”连蔻看向还在睡着的赫敏跟罗恩,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他们。
她不太想跟人重复第二遍。
“最好作为你我之间的密谈。”
邓布利多看出她的意思,补充道。
密谈?
那也就是说她得离开这里,跟邓布利多去外面谈?
连蔻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然而邓布利多只是伸手稳稳按住了她的肩膀。
一阵天旋地转,空气仿佛从肺里被抽尽。
连蔻以前经历过这种情形。
那是圣诞节西格妮丝带着她去伦敦唐人街时,她们也是用这样的交通方式到达目的地的。
眼睛能看清时,连蔻已经在一个到处摆着精致仪器和陈设的房间内了。
“用不着我介绍,你一定也试过这种旅行方式,幻影移形。”
但连蔻还是有些疑惑。
“赫敏告诉我,《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提到过,在学校里,没有办法进行这类瞬移魔法······”
“但是《魔咒起源》第三版也说过,魔咒的释放取决于很多东西:巫师自身的施咒能力、魔杖的强度、魔杖与巫师的适配性、咒语本身所蕴含的理念和能量。”
“哦!”连蔻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如果施咒人本身的能力很高,他施出的魔咒能量如果高于已有的魔咒,就能无视已有魔咒的存在,像平常那样起作用?”
“是的。”邓布利多的声音有一瞬间有着浓厚的好奇,但他很快隐藏了起来,只是笑道:“看来弗立维教授没有说错,你确实是个学习魔法的好料子。”
连蔻的注意力却没有集中多久,很快就打量起校长办公室来。
她还没来得及挨个将校长陈列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上一遍,就被书桌旁边挂着的一只架子所吸引。
上面有一只极其特别的鸟,长而绚丽的尾羽从架子上高高垂下,雍容华贵。
它看见连蔻时,昂起头叫了一声,接着居然从架子上飞了起来。
眼前闪过一片斑斓色彩,连蔻才意识到,那只凤凰绕着自己飞了两圈。
最后凤凰飞回了栖身的架子。
连蔻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凤凰那双眼睛十分柔和,像是对周围一切都有着悲悯和包容。
连蔻同时也注意到,它爪下的架子,是用梧桐木做的。
不清楚有多少年头,不过上面连防腐的桐油清漆都没刷,有些位置还很像被烧过。
“看来福克斯很喜欢你。”
邓布利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福克斯优雅地昂起头叫了一声,似乎在表示赞同。
它低下头,伸到连蔻手边,静静等待着。
连蔻转身看向邓布利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教授?我是否可以——”
她想摸一摸福克斯。
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点头答应。
“当然,当然,是它在邀请你这样做。”
连蔻于是真的伸手过去,像抚摸美第奇那样,屈起食指刮了刮福克斯扬着的、光滑翎羽。
“它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邓布利多走到近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连蔻跟福克斯互动。
“某种程度上,它偶尔会成为一种风向标和指示器。”
“您是说,这只凤凰也有读心的能力?能帮您甄别旁边人的好坏吗?”连蔻问。
“也可以这么描述。”邓布利多说,“不过我更喜欢用忠诚来描述它所感受到的情感。”
连蔻对此有些怀疑。
如果说看见厄里斯魔镜的那一天夜里,说她对邓布利多忠诚,她可以勉强接受。
但是,在经历过跟尼可·勒梅传音石聊天然后被奇洛跟伏地魔偷袭之后,她对邓布利多的故意拖延很不满。
这时候提及忠诚,她觉得听上去不那么舒服。
但她跳过了这部分,径直将所有的事情都向邓布利多复述了一遍。
包括她是怎么激将伏地魔,又是怎么拼尽全力将硬度还不错的传音石砸到对方脸上的,还拿走了奇洛的魔杖。
事无巨细,一一告知。
“那么,你知道奇洛身后的那个存在,”邓布利多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是已经逃了十年的伏地魔?”
连蔻点点头。
事已至此,她跟伏地魔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以后,她会不遗余力地去反击伏地魔。
“你害怕吗,孩子?”邓布利多的口吻温和了许多。
他和蔼地看着连蔻,湛蓝眼睛里有了慈爱。
“有一点吧。”连蔻回想了一下在黑魔法防御术教室里醒来时,周围黑漆漆的样子。
还有第一眼看到奇洛解开头巾,露出后脑勺上的伏地魔时。
她更多的感觉是恶心,而不是害怕。
“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邓布利多说,“很多大人都会在面对他时,恐惧至极。”
“会焦急地从餐桌旁边起身,然后带跑了桌布、导致一桌餐具都掉落在地?”连蔻眨了眨眼,问。
“那可不是在害怕他,而是在为你担心。”
“可是哈利应该很早就警示过您。”连蔻最终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必须要承认,确实,这警示来得很早,但我也同时有我个人的考量,原因么,恕我暂时不能说出来。”邓布利多坦诚地说。
连蔻沉默了一会儿。
邓布利多则好脾气地笑了笑,将话题引开了。
“看来还是没有成功瞒住你。当时我确实在尼可旁边座位上。我们正在讨论魔法石的归宿。”
“没有魔法石,尼可是不是会没命?”
连蔻想起了什么,神情严肃起来。
“他们不这么想,孩子。”
邓布利多走到窗前,推开了其中一扇。
“况且,每个人都有其宿命。”
他示意连蔻走上前去。
“生命对于他们而言,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如果永远到不了终点,就会成为梦魇。”
“所以?”
“我们一致认为,应当销毁魔法石。”
邓布利多轻快地说。
连蔻则有些遗憾。
“教授,我的传音石也······”
“尼可又给你做了一块,今天早上应该派猫头鹰寄送来学校了。等你回去就能看到。”
连蔻于是兴冲冲地打算回去。
在出门时,她被邓布利多叫住了。
“等一下,孩子,你忘了自己的魔杖。”
连蔻猛地刹住了自己往外冲的腿。
她转过身来,感觉天都要塌了。
万一魔杖没了,又要去奥利凡德的魔杖店里买一根。
上次就已经把他的存货试完了。
这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新的。
邓布利多看见连蔻愁眉苦脸,笑着示意她往右后方看看。
一根浅色的、手柄部分缠绕着梨花花纹的魔杖正躺在金黄色绒缎上。
魔杖杖身光滑油亮,像是被人做了全套的魔杖保养。
连蔻一眼认出,那就是自己的魔杖。
“您把我的魔杖带回来了?!十分感谢您!”
她感到十分惊喜,刚想去把它拿起来,还没走近,就听到邓布利多高声说,“孩子,那真的就是你的魔杖吗?为什么不试试它是不是愿意听你的话呢?”
试试魔杖是否听自己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奥利凡德也寄生在邓布利多身上了。
不然语气怎么那么像。
“教授,您有什么好办法能验证吗?”
但她仅仅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最后依旧很老实地询问着邓布利多的想法。
“有一种魔咒,能够将远处的东西、想要的东西,呼唤到眼前来。我们称之为飞来咒。”
邓布利多说,“它如同大部分魔咒一样,有着进阶的属性。”
“随着施咒人自身能力的提升,所能召唤到的东西,也更加巨大。”
“就像这样。”
邓布利多说着,手腕灵巧地在空中舞动着。
他没有说出咒语。
但在他停下来的瞬间,校长室的门自动打开了。
外面飞进来一个几乎要堵住整扇门的东西。
“呸呸,校长又开始上课了?!”
连蔻定睛一看,一只滴水形石兽活了过来,正躺在地上叫骂着。
“可怜的老雕塑又被拿出来哄他的学生开心······”
“谢谢,谢谢你老伙计。”
邓布利多不等它叫完,当机立断地关上了门。
连蔻忍不住莞尔。
校长苍老平静的脸上,难得一见地露出了窘迫。
他解释道:“它们跟着我也有很长时间了,很久以前,当然,我也做过霍格沃茨的老师······”
但是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教学岁月里的某件事,或者某个人,他的脸色很快平静了下来。
“这是在有魔杖的情况。”他说。
“当事情不那么凑巧,我们需要召唤的东西就是自己不知道去哪儿了的魔杖时,这时候,需要无杖施法。”
他朝连蔻伸出手,摊平,眼神甚至没有移动过。
在没有人动作或者说出咒语的情况下,摆在黄色绒缎上的魔杖“嗖”地朝他手心飞了过去。
邓布利多轻声说:“看明白了吗,孩子?”
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里,连蔻摇了摇头。
邓布利多用修长的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轻轻说道:“啊,确实有些操之过急。很多年没有教过学生,请原谅,孩子,我差点忘了教学目标规定好的顺序。”
“在无杖施法之前,首先需要做到的是无声施法,即不念出咒,但是能发挥出魔咒的威力,那应该是,让我想想,六年级的课程内——。”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连蔻学着自己的样子,平摊开手心对着天花板,然后晶澈的眼睛专注地看向窗外,好像在发呆一样。
下一秒,邓布利多手中的梨木魔杖已经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很快朝连蔻飞了过去。
虽然过程有点惊险,能看到魔杖几次都要掉在地上。
但最终,它还是被连蔻一把握在手中。
“你不是没看明白吗孩子?”
邓布利多虽然在问她,眼中却已经有了笑意。
连蔻看出,他以为自己在故意逗他。
于是连忙解释道:“我确实没有看明白,但是教授,您的话让我想明白了。”
邓布利多怔了怔,一种惊喜感久违地漫上心头。
“这也很好。”他说,“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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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校长室离开的时候,邓布利多叮嘱了她很多遍,让她不要尝试自己使用幻影移形。
但是在临出门时,他又口是心非、“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自己以前学幻影移形时看过的一些书。
连蔻只好告诉他,已经快要暑假了。
未成年学生是不允许在校外使用魔杖的。
她就是想上进,也只能练习一下魔药学跟草药学这些和魔杖关联不那么密切的学科了。
邓布利多只是笑眯眯地看她,然后递过去了一张纸条。
连蔻看了一眼,是一个地址。
“女贞路?”
这条路的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
邓布利多只是神秘一笑,没有解释。
后来,她回到病房里,一大群人已经快要将房间挤满。
庞弗雷夫人正在门口抱胸站着,对于这种聚众探访的行为很不满意。
“快点,你们还剩两分钟!可怜的哈利,他还需要静养,而不是被你们像围观月痴兽一样逮着一个劲看。”
当连蔻出现在她面前时,庞弗雷夫人简直要炸了。
“哦,”她看了看连蔻病床上那拉的好好的帘子,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穿着病号服的连蔻本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哇,你居然悄悄从病房里溜了出去,我得去告诉斯内普教授这件事——”
人群很快被她驱散,连蔻则被她盯着回到了病床上。
弗雷德和乔治经过时,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床头柜上的东西。
但连蔻没什么机会照做。
庞弗雷夫人给她重新进行了全身检查。
之后,她、哈利还有赫敏罗恩四个人就被勒令继续休息,不准私聊。
没人胆大到敢反驳身处校医院病房内的庞弗雷夫人。
她在自己的领域里,就是绝对的王。
这样坐牢似的过了几天,等到几个人终于被允许出院,礼堂里的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了。
连蔻几人走进礼堂时,正好听到,台上的邓布利多声如洪钟地宣布:“······为奖励桑特瑞尔小姐孤身应对危险仍能临危不惧的勇气、奖励她抽走了奇洛的魔杖,使得敌人的战斗力得到一定削减,斯莱特林+60分!”
“我宣布,这届学院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并列第一!”
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将礼堂门口的几个人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