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 章 王伍
赵承泽看向钟离笙,他倒是舒服了。
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温热的脸颊,钟离笙皱了皱眉,却没有睁眼,而是向棉被里又缩了缩。
赵承泽将被子扯下来,把他的脑袋露出来。
“不要睡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嗯”,钟离笙带着气音哼了一声,毫无反应。
不满自己这么辛苦,他却睡得这么舒服。
赵承泽拍了拍他的脸,“不许睡了”。
钟离笙昨晚几乎天明才睡着,眼底还带着淡淡的乌青。
对于某人的打扰,钟离笙烦躁的拍开他的手,用棉被盖住脸,企图把自己捂死的样子。
赵承泽看着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脱了鞋子,将人抓进怀里。
钟离笙自从为奴后,便没有在衣服上熏香了,益州的时候,两人共住一间房,他现在身上沾满了赵承泽的味道。
赵承泽的脸埋在他的发间,吸了一口气,很好闻,与自己的的熏香相同,却又不同。
钟离笙的腰劲痩,虽然不是很柔软,却很有韧性,手感很好。
手臂用力,将人翻了个身子,正对着自己。
软榻有些拥挤,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钟离笙皱了皱眉,终于睁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沙哑,小声问道“王爷想做什么?”
他显然还没清醒,眼睛只眯出一条缝,说了一句话又闭上了。
“没事,睡吧”,看见钟离笙眉宇间的疲惫,赵承泽少见的良心发现,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哄小孩似的。
钟离笙心烦,在心里骂了一句,哼都没哼一声,接着睡觉。
赵承泽很喜欢这种亲密的样子,特别是冬日,两人一起取暖,若是可以再做一些别的事情,就更好了。
钟离笙脾气也算好,虽然平时冷着脸,但是让干什么的时候,都会听话。
赵承泽觉得,身边多这么一个人似乎也不错。
马车摇晃,湿热的鼻息喷洒在颈侧,怀里的人睡得正沉,他闭上眼睛假寐。
“王爷”,清风的声音响起。
赵承泽猛地睁眼,坐起身子,他竟然睡着了。
钟离笙不知何时睡醒了,两人四目相对。
“王爷,客栈到了”,钟离笙轻声说道。
“嗯”
钟离笙也起身理了理衣服,赵承泽给他披上大氅,低头看着系带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中被打结。
钟离笙看向赵承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似这样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走吧”,钟离笙一直盯着自己,他不自觉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两人下车的时候,清风已经进去点好了房间,饭菜也正做着呢。
得知自己又是与赵承泽一间房,钟离笙不禁侧目看向清风。
清风专注的盯紧手中的饭菜。
赵承泽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清风知道,自己做对了。
在心底默默夸了一句,自己绝对是王爷最贴心的侍卫了。
舟车劳顿,两人都睡了一阵,除了身体乏力些,倒是不困了。
赵承泽立马就精神了,拉着钟离笙又开始了。
一个时辰以后,钟离笙身上都是细密的汗水,趴在床榻上轻喘,感觉更不舒服了。
赵承泽让人传了水,钟离笙还有力气,自己撑着身子先洗澡。
赵承泽用剩下的水也草草洗了一遍。
行军打仗的时候,经常会遇见许多突发情况,能活着已是不易,不能讲究太多,所以他对此并不介意。
王伍回去的时候房间里的其他太监还在当值,都没有回来。
用清水将脸上的痕迹清洗干净,王伍用镜子再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脸上什么都没有了。
王伍的心里还是怦怦直跳,他本想安安稳稳在宫里待下去,可现在不行了,他总要为心爱的姑娘勇敢一次。
王伍没有念过什么书,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从怀里拿出那只绒花,在水里泡过了,所以显得不那么好看了,绒毛有些打结,好似一个被遗弃的脏东西。
确实被遗弃了,因为它没有主人了。
王伍不会忘记,那晚是他最高兴的时候,翠萍轻轻的抱了他。
太监本就会遭人嫌弃,能和翠萍多说几句话就已经让他很开心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王伍说不清,只是觉得每日最期待的时候就是当值完等翠萍去找他,还会带来几块糕点。
若是什么都没有,翠萍还会带着歉意的对他笑一笑。
王伍总会回答没关系。
没关系的,只要能见到她就好了。
王伍不能频繁的找翠萍,他不想让别人笑话她。
若是被一个身份低微的太监喜欢,只会让翠萍招人嘲笑。
翠萍爱笑,笑的时候脸上会带着两个小梨涡,手脚又勤快,很招人喜欢。
就是因为她这般好,才吸引了汪高封这个畜牲。
若没有汪高封,她本可以平安等到出宫的时候,找一个心仪的夫君,喜乐一生。
都怪汪高封,他才是最该死的人。
宫里的老太监会挑选一些年轻貌美的宫人祸害,没人想到翠萍会被人盯上。
往日的朋友都默不作声,只能带着同情的眼光看她,还有一些惺惺作态的跑来祝贺她的。
翠萍哭了很久,还是被安妃赐给了汪高封。
汪高封是她的得力干将,是她的一只听话的走狗,翠萍不过是个宫女,随随便便就送了。
王伍的眼睛有些猩红,他恨汪高封,恨安妃,可他更恨的是自己。
都怪他身份低,没有办法救翠萍,甚至没有任何办法帮她,让她一个人经历这一切,最后投湖寻死。
那天晚上,王伍一时兴奋,只想陪在翠萍身边,他一点也不怕汪高封,喜欢便喜欢,他只怕翠萍会受苦。
翠萍一个人抱膝坐了许久,王伍有些急了,再不回去会被人发现的。
他在犹豫要不要提醒翠萍,但他明明已经离开了,若是现在再出现,岂不是像一个偷窥的贼人。
王伍还在纠结,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翠萍起身走了两步,看了平静的水面半晌,一脚踩空,“噗通”一声,落入冰冷的湖水里,只发出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