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章 四年
刚才在阳光下，仅仅是被顾淮看了一眼，花蕊都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咬破喉咙，毒发身亡，让人后背发凉。
现在到了赵栖乐面前，顾淮身上不见丝毫戾气，眉宇间的阴冷也少了很多。
那双漆黑冷酷的眸子每次看向赵栖乐时，都是平静的，温和的，含着笑意的。
顾淮拿出一个小盒子，“奴才看到一个玉簪与公主十分相配，便买来献给公主”
赵栖乐提起些兴趣，“你都说不错了，让本宫看看”
顾淮缓步上前，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翡翠绿的簪子，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顾淮解释道，“这簪子在阳光下，会散发夺目的光芒，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赵栖乐有些惊奇，将簪子拿起来，走到了窗户前。
外面的的太阳不晒，但足够了。
簪子在阳光下发出炫彩的光芒，缓缓转动簪子，光芒有些变化，却依然耀眼。
赵栖乐的视线都在簪子上，顾淮的视线却在赵栖乐手上。
纤细的手指似葱白，指尖透着粉嫩，指甲上染了丹寇，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好看。
赵栖乐拿着簪子爱不释手，宫里的发簪也很是精致，但难免会少了些新颖。
赵栖乐玩够了，转了个身，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可惜今日的衣裳与这簪子有些不搭配”
顾淮拿了簪子插在赵栖乐发间，“无论公主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赵栖乐笑弯了眼睛，“阿淮真有眼光”
顾淮嘴角勾起一丝笑。
又闲说了几句话，赵栖乐猛地想起了什么事，收了笑容，拉着顾淮坐下。
“阿淮，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顾淮面色无常，“公主直言”
“阿淮，你是坏人吗？”
顾淮呼吸一滞，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赵栖乐盯着顾淮，眼睛里满是单纯和信任，仿佛顾淮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看着这双眼睛，顾淮有些说不出骗她的话。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公主是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是听到一些，但耳听未必为实，我也不全信，所以才想着问问你”。
“那公主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嗯…”，赵栖乐垂眸沉思了片刻，“残害百姓的是坏人，为国为民的是好人，而且哥哥说过，官场并不是非黑即白，只要最后的目的是让东辰国变得更好，让百姓生活平安富足，那么就应该算是好人”
顾淮缓了脸色，赵栖乐虽然久在深宫，但并不是什么无知孩童。
“公主说得对，奴才确实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奴才不否认，但其中东厂捉拿人之前，都是有一些确凿的证据，但这些事情并不能告诉所有人，难免就会让许多人误会”，顾淮解释道
官场也不乏有许多看似一心为百姓做事，实则只为了扩大自己的权力和财力的伪善之人。
不过这些就不需要告诉赵栖乐了，自有人会处理，顾淮不愿意这些腌臜事脏了她的耳朵。
误会便误会，被人畏惧并不是一件坏事。
赵栖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官场的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顾淮，你一定要做个好人呀，坏人是活不长的”，虽然好人也不见得会活很久，但她不希望以后哥哥和顾淮会变成敌对势力。
顾淮轻笑了一声，“公主放心，不会的”
原来她还是担心自己会变坏，难为她这么相信一个宦官，他怎的舍得让公主失望呢。
顾淮用了一年半成为掌刑千户。
期间，太子意外身亡，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所有涉及官员，一律处死，午门的血腥持续了一个月。
赵栖乐也生了一场大病。
皇后当年生公主时伤了身子，又经此噩耗，卧病在床一年后，崩逝。
顾淮再见到赵栖乐时，她瘦了很多，眼睛红肿，脸颊苍白。
一见到顾淮，眼泪又下来了，“顾淮，我没有母后和哥哥了”
顾淮心疼的无法呼吸，他无视规矩，重重的将赵栖乐抱在怀里。
赵栖乐抓着顾淮的衣襟放声哭起来，迷迷糊糊说了很多话，说她好难过，皇后和太子为什么不来接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顾淮只能紧紧将她环起来，一遍遍轻声说着，“你还有我，再等等，再等等……”
赵栖乐根本听不进去，最后哭累了，还不停的打着哭嗝，身子一颤一颤的。
顾淮拿湿帕子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柔声哄着，直到她睡着才离开，以他的身份，只能待这么久。
他要加快进度了，这样的事情不能让赵栖乐再经历一次了。
顾淮花费了三年的时间爬上了东厂宦官的最高位置。
温晋辞官养老前，举荐了顾淮接替他的位置。
温晋离京那日，只带了自己妻子和两个老仆人，爱妾和下人都已经散了，是顾淮亲自送去城外的。
温晋苍老了许多，看不出脸上有什么怨恨，很是平淡，“顾都督好手段啊”
顾淮温声说道，“都是义父教的好”
温晋叹谓一声，没想到被鹰啄了眼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他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走上权利的巅峰，而顾淮仅仅用了六年。
温晋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跌下来，却没想到会这般快。
温晋的妻子是一个温婉的人，听说两人年少相识，纵然温晋得势后又纳了许多小妾，两人的感情却不曾变过，温晋待她也是极好。
已经无话可说了，温晋被夫人扶着上了马车。
顾淮待他已经算是好的了，东厂是个残忍的地方，历代督主的下场都不好，温晋当年也是杀了上一任督主才得以上位。
顾淮大权在握，只是给了温晋一个选择的机会，主动退出，还是自取灭亡。
温晋很聪明，他为官多年，财富人脉一样不少，足够他安享晚年了。
督主府的宅子顾淮重新修缮了一番，专门留了一个园子，却没人居住。
如今成了东厂的督主，顾淮有了进宫的令牌，甚至宫里也有一个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