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去
余延最近有些疲惫。
课题出了问题，国内的资金周转似乎因为某些原因被拦截了，他不得不回国一趟。
不过这种疲惫感在看见沈姿的时候被一扫而空了。
“晚上好。”
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出国那年带的一套睡衣，胸口甜甜的草莓兔子，脚下蹬了双凉拖。
沈姿物欲很低，沈遇白和他买了很多新衣服，似乎也没怎么见她穿过。
她抱着小慕，眼角有些红红的。
余延不敢问。
他知道，沈姿一想到某个人，依然会止不住哭。
沈姿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和他说。
余延揉了揉眉心：“我最近打算回国一趟。”
话音未落，对面的女生似乎有些讶异，很快长吁一口气：“正好我也想回去了。”
“离开沈宅太久了，有点想妈妈了。”
两人默契地心照不宣。
她真正想的是谁，彼此都心里有数。
这些年两人的关系毫无进展，又或许是最近生活压力确实有些大，余延竟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好，你先回去吧。”
他不得不放弃了。
从一个毫不起眼的自卑少年，蜕变成国内炙手可热的一线男星，林观言的成功是毋庸置疑的。
而他失去了余家，如今没有任何可以傍身的资本，没有办法给她更好的生活。
可他依旧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姿当时的病情险些又复发，如果不带她远离那个熟悉的环境，她可能还会分裂出别的人格来。
只要是见过“哥哥”一面的人，大概都不会再想见到他了。
明明有着和沈姿一样的脸，却可怕至极。
“哥哥”的心里眼里，只有沈姿一个人。他为沈姿而生，也为她而死。
他拉开房门，进去前，忽然转身，看向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他。”
如果他们家真的清白，林观言也没有办法真的毁掉他们家。
真正击垮自身的，往往是自己。
他的声音哑哑的，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些年，很抱歉。”
没能让她真正的快乐。
在自己身边，她永远都不会快乐。
抱着猫的女生却摇了摇头，露出明媚的笑意：“余延，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很感谢你的照顾。”
如果没有余延这几年的帮助和陪伴，她熬不过那些治疗的痛苦日夜。
可是……
她的心真的没办法再装下别人了。
“晚安。”
短短两个字，那扇门彻底关闭了。
沈姿站在门外，想起那个在风里蹬单车意气风发的少年：“晚安。”
我的青春，晚安。
阔别数年，再次踏入申城的时候，被熟悉的乡音包裹的那一瞬间，沈姿的眼角有液体滑落。她下意识地抹了把，看到指尖晶莹的泪滴，脚下仿佛才有了实感。
上千个日夜里，她却将在这里的短短数月反复咀嚼怀念，靠着那些为数不多的幸福瞬间，捱过了漫长的治疗。
当踏进这片土地的那一刹那，林观言、姜暖、余延、沈裕秋……和他们的种种过往仿佛就在昨天，异乡飘零的那些日夜反复折磨的痛苦，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刚下飞机，还在通往出租车停靠区域的机场内，一有信号，手机消息瞬间爆满。
她刷着那些照片，良久，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机场里，正准备收了手机，微博忽然跳出一则消息。
好巧不巧，林观言正好又新发了一则微博，她接收到了推送。
她想也没想，点了进去。
愣在原地。
简单的五个字——
“想去看海吗？”
下面很快聚集了一批粉丝。
“想想想，想死我了！！”
“今天没照片吗哥哥！！”
“是又有新剧要上吗？”
……
很快，评论数量就破万，十分钟后破了十万……直到沈姿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经发了一则评论：“想。”
短短的一个字，很快消失于评论海里。
她锁了屏，拖着行李箱向外走去。她在想什么呢，应该只是巧合吧。
打好车，这才想起来给沈遇白打了通电话：“哥，我过会到。对，大概半个小时，司机说机场的路不堵。”
“知道了，刚下飞机，吃不太下，想回去休息。”
“好。”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小姑娘。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难得见到这么不施粉黛也水灵灵的小姑娘，有股子与生俱来的气质，他没什么文化，说不上来，反正和那些靠名牌堆起来的贵气不同。
他问：“小姑娘本地人哇？”
沈姿点头：“嗯。”
“哦，出国几年啦？”
“四年多一点。”
“这么久？这两年变化可大了。”正说着，路过一幢新建筑，“你看旁边那建筑，新造的，漂亮哇？听说是那个什么影帝家的楼盘，一整幢楼都空着，就楼底开了个什么克拉布咖啡店，奢侈得嘞。”
闻言，沈姿看向那幢楼，不禁笑出声。在机场附近复刻了一家c-club，林观言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应该是沈裕秋的主意。
到家以后，她把行李箱放下，沈遇白斥巨资买了这套江景房，她正欣赏着，手机电话突然响了。
是姜暖打来的。
“我靠！！！姿啊，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要不要出来吃饭？”
那边沈裕秋的声音有些不满：“怀孕了少乱跑，让她来家里吃，我给你们做。”
姜暖没理会她，叽叽喳喳个不停：“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讲，这两年发生了好多事情，为了你我特意没办婚礼，等你回来当伴娘呢，你要是再晚回来几年，我就丑成老姑娘了。”
沈姿眼里涌了泪，她举着手机，任由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
落地窗外是夜晚的江景，繁华的船只行在江面上，林观言的巨幅海报在江对面的楼身上，他的眼睛似乎越长越好看了。
她死死盯着他的投影，不敢开口，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出她的心思。
这两年来她全部的兵荒马乱都是一个人度过，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在，真好啊。
那边姜暖自顾自的说着，视线里的投影变换，她颤抖着声音打断姜暖：“好。我给你当伴娘。”
对面的楼身上，张扬着两个大字。
不明就里的人根本想不到这两个字的含义。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