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苦肉计
余延的声音如同魔咒灌耳，反反复复提醒她，这段恋爱是虚假的，她喜欢的人是虚假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阴谋。
她以为，自己不会被说动，不会被影响，原来是她高估了自己。
爱情的起点始于欺骗，就注定了没有终点。
她奔跑在一场虚无的梦境之中，梦境里的天神，在梦境之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一个疯狂的恶魔。
眼前的男人俊美无双，他眼中含着泪，直挺挺地望着她。捏在她肩膀处的手，却不肯松开，力道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的胳膊捏碎。
他短暂地拥有了沈姿，那些甜蜜和欢愉尚在心口，他就要被抛弃了么？
瞳孔猛然紧缩，不可置信地收回了手，似乎在惊诧自己的反应。
不行！
他这样会吓到她。
连声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沈姿心口一疼，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和心口的疼相比，肩膀的疼痛显得不算什么。
“林观言，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痛苦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我觉得我爱上了一个疯子……他披着我梦中天神的皮，刻意接近我，将自己打造成完美无瑕的样子！”
“你告诉我，地铁上第一次相遇，不是你设计好的每一个环节？大至行为，小至表情，你没有刻意练习过。你告诉我，白玉族的那次相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真的是为了人设去体验生活吗？当时对着神石许愿，你许了什么愿望？”
“骗我一辈子吗？！”
说着，她渐渐有些崩溃，声嘶力竭起来。
自从沈母死后，她已经很少情绪失控了。只有被宠爱的孩子，才能够有底气哭闹。
她红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像她本人一样，倔强着，强忍不肯流下来：“你告诉我，微博的那句置顶，不是刻意，只是发自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不是你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我讨厌的是，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林观言。”
她人生第一次喜欢的人，到头来，根本就不存在。
这太可笑了。
林观言一身狼狈，方才有多风光霁月，如今就有多么跌落尘埃般脆弱。他颤抖着肩膀，嘴唇翕动，想要解释，却发现一切解释都是无力的。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他林观言，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一个清醒着堕落的疯子。
可他怎么能够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接近、好不容易拥进怀中的少女，不经他的允许，就离开自己呢？
他垂着头，就像是在委屈。明明她才更应该委屈才是。
在沈姿看不见的角落里，他的眼底满是极致的占有欲。这是他积年累月形成的习惯，即便是情绪再不堪，他也能够将伪装贯彻到极致。
疯子之所以被称为疯子，只是因为不被大多数人理解而已。沈姿一定可以理解他。
他不会允许沈姿离开自己这种事情的发生！
抬起眸，迎上她目光的一瞬间，那双眼睛里又盈满了泪水：“我会改。沈姿，我已经在为了你，努力改变自己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性的轻轻触上她的指尖。
指尖仿佛被一烫，她迅速缩回手。这个举动刺痛了他的眼睛。
可他依然不肯放手，牢牢抓着她：“听我说，沈姿，我过去确实是个很差劲的人，不知道余延或者是姜暖和你说了什么，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身边的人。我很清楚如果伤害了他们被你发现的后果。”
他的神态和语气，让人很难不相信他说的。
他像是在说，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
“沈姿，我很自卑。”
他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沈姿心中一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她没见过这样的林观言，怜悯感自心疼升腾而起，不再那么抗拒他的接触。
林观言心中一喜，趁机捏了捏她的指尖，她没有收回手。
“沈姿，我是私生子，从小体弱，怕光，不爱出门，所以也没什么朋友，所有人都厌弃我，只有你，没有讨厌我！你知道吗，见到你以后，我才有了那种活着的感觉。你能明白我吗？那种活在黑暗里很多年，就连自己都快放弃自己的时候，是你让我成了一个正常人！”
“你不要因为过去的我，而否定我们之间的感情好不好？”
沈姿有些茫然。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有人告诉她，爱意像是春风汹涌，可中途遇见了山峰阻碍，要怎么办。
对林观言的喜欢真实的存在着，难道她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去放弃他吗？
这样，她和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余延他……”
原来真的是他。林观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了然和狠厉，很快又隐去。
“余延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你离开后，我的确派人调查过他们家。我的确是为了你，你那段时间清瘦了不少，我心疼。”
“但我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手脚，也有可能，他父亲真的犯了事情，也说不准，不是么？”
沈姿被他说的有些动摇，想到余延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后退两步，让他先别说了。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
一个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各方面都很完美的男朋友。
任何一方说谎，她都无法接受。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她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无论多少次，她的胸腔依然会跳动得鲜活而有力，好像只有在他身边，她才不再是那个被哥哥和母亲抛弃的人。
其实不是林观言需要她。
是她需要林观言。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她看似温柔，实则比任何人的心都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