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不是我喜欢的林观言
沈姿捂着嘴，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向下掉落，滚烫的灼热的泪珠滑过她的脸，竟有些痛。四肢百骸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心口堵着，窒息又难堪。
他……究竟是个多么恐怖的人……
她怎么都无法将这个人，和犹如天神一般在湖边喂鸽子的林观言联想到一起，这不可能！
林观言是她穷其一生的全部幻想的写实，他是真实存在的天神，明明是她的救赎，怎么可能会是这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当幻想破裂，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绝不是接受，而是说服自己。
所以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去解释这一切。
比如，这一切只是巧合，刚刚好时间点都对上了而已，又比如，林澈当年确实生了病，可他没有真的害过人。
想着想着，她自己都笑了。
她真傻……
明明人证物证俱在，她依然在质疑事件的合理性，就好像是被猪油蒙了心，恋爱脑上头的傻子。
手机被放在桌上，她钻进了被窝里，盖住脸，想将这一切都隔绝在外。
不要去想了沈姿！不要再想了！这只是你做的一场梦而已，梦醒来了，林观言依然是你的天神，余延家里还好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
……
几个小时后，她从被窝里出来，神情恢复了自然，给林观言打了通电话。那边没接，应该是正在拍戏。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他的片场。
他做什么事情都会和自己报备，并且表示过只要她想来，随时都可以看他演戏，只是她一直没时间来片场探班。
到了片场，正好碰到了林观言的经纪人，他发过的照片里，她见过这张脸。
“你好。”
赵刚正在和宣发对接，遥遥的看着一个漂亮的女生走过来，还在脑海里思索这是哪个新人，孰料对方单刀直入：“我是林观言的女朋友。”
这话一出，他的心脏病都快复发了，连忙哄着人上了保姆车。
“你你你你……你就是林观言的初恋？”
“初恋？”沈姿神情讶异。
他倒了杯茶：“可不嘛，我家祖宗油盐不进，看见女的都唯恐避之不及，我都怀疑他……上次你们俩打电话我听见了，唉！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正好在旁边。”
沈姿礼貌地接过茶，问：“我能不能去看看他？他现在在拍哪一幕戏？”
赵刚纠结了会儿，林观言的确交代过，她来了的话必须有求必应：“倒也不是不行……这样吧，你得戴上口罩，你这张脸太引人注意了，到时候万一被导演看中了……”
自家祖宗会撕了他的！！！
到了拍摄场地，沈姿一下子就想起来曾在剧本里看到的这场戏。
柳娘和少年郎定了终身，柳萋得知过几日意中人就要来迎娶柳娘，柳萋伤心欲绝的那晚，山神偷偷来了她窗边，看了她一整晚。
此时，片场安静，月光打在柳萋其貌不扬的脸上，她沉静的睡着。
绝美的山神坐在窗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林观言身后的是冷冷清辉，衬得他眉目如画，神情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柔和，就好像在看一个意中人。
这就是导演要的效果，既要清冷，又要有坠入凡尘的世俗感，可决不能被世俗感超过。因为他此时此刻，依然是个高高在上的神。
沈姿瞧着他，原来一个人的眼神，甚至于爱意，真的可以演出来。他此时此刻的眉眼，似乎都浸润在爱意里，弯弯的，让人一眼就心动。
“何故至此？”泠泠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音色完美动人，“他不值得。”
一瞬间，片场内所有人似乎都被带入到了那个场景之中，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这部电影届时在影院里，会带给人怎么样震撼的效果。
明明没有任何配乐和特效，可是这一瞬间，你知道，他就是剧本里的山神。
散漫却妖媚，洒脱却执着。
戏已罢，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久久未能回神。
沈姿带头鼓了掌，才将他们从另一个世界里带回来。
掌声雷动。
林观言看向声源处，微微一愣，然后又是喜悦，眼神都不肯再挪开。
他快速走上来，在赵刚的掩护下，两人上了保姆车。
“今天怎么来看我了？我是不是演得不好？”他小心翼翼。
这是她第一次看自己演戏，他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如果早知道她就在这里，他刚刚一定会使出全力的。
“很好。林观言，你演的很好。”她看向他。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指什么。
他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变得闲散了些：“那就好。”
又想到什么，他又紧张了起来：“那都是演的，我对她没有什么想法的。”
他像一个小孩子，执拗又天真地想要证明自己。
刚认识的时候，他完全不是这样的。
可这样的他，倒也挺可爱。
沈姿伸手，替他理了下发髻，他干净的脸上，一丝灰秽都无。
但她就是这么做了，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描摹着他的五官、骨相。
少女近在咫尺，将他撩拨得心脏几乎从喉咙眼里跳出。
他正要开口，却听见她说：“林观言，我们分手吧。”
字字诛心。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猛地抓住她纤细无比的手，和以前不同的是，她在拼命挣脱。
不对……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汗水在他额头积聚，他紧张得语无伦次：“怎么……怎么了究竟？我做错了什么？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提分手？”
“哦，我知道了，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沈姿，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沈姿来不及插话，就被他猛地拥进怀中，他的胸腔起起伏伏，几乎要将她摁进身体里：“别和我开这种玩笑，我不喜欢。”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带着哭腔哽咽而出。
她闻到熟悉的淡淡浮香，此时此刻，却像午夜梦回时的梦魇一般，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短短的几分钟，所有的可能性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她知道自己是林澈，但依然和自己在一起，说明她并不在乎自己的过去，难道是余延和她说了什么？或者是姜暖？
他慌了神，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想对策，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道冷静至极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泼灭了他全部的希望：“我刚刚发现，我并不喜欢你。”
她从他怀里挣脱开，望着他，面无表情：“我喜欢的不是你。”
“是清水湖畔，喂鸽子的林观言，他神秘、悲悯，是白玉族为我挂辣椒的林观言，他善良、耐心，是神庙中对着奇奇怪怪的石头许愿的林观言，他天真不世故。我喜欢的林观言，他知世故却不世故，偶尔天真，懂人性却不会利用人性。”
“可你，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林观言。”
“林澈，你演的太好了。真实得让我以为，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