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调研
这样的一个角色，演技不好，就很容易演出面瘫脸。而且似乎并没有什么原型，整个电影背景是架空的，历史背景无从考据，只能再看看细节。
沈姿又重新细细读了遍天神的剧本，读到一半，姜暖发来消息，是几张他拍。
背景是一座天桥，高楼大厦和申城没什么区别。姜暖带着墨镜，穿着时下流行的辣妹火龙果色吊带，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搭配夸张的欧美妆容，猫式眼线斜出，挑起眼尾，和平时的风格迥异。
姜暖：[怎么样？老娘美不美？]
沈姿：[美女，去哪玩啦？]
[广州嘿嘿嘿。]
[怎么突然飞去广州了？]
时下广州天气又闷又热，时常暴雨如注，不是个去旅游的好时机。
那边没回消息，不知在忙什么。
沈姿无聊，又看了看她的照片，手指自屏幕中央向两边滑动，照片放大，眼前忽然一亮。
反光的墨镜片上有个男人的身影！看着身形俊朗，举着手机，面容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得出来笑意。
沈姿悟了，原来又是“为爱奔赴”，姜暖一贯的套路——
让别人以为自己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其实只是顶着“为爱奔赴”的幌子，全国各地寻求合作罢了。
作为一个糊的不行的小网红，姜暖的事业心可是很强的。
沈姿没戳穿姜暖，熄了屏，漂亮的指尖点在笔记本的触摸板上，继续看剧本。
没多会儿，项目群里导师发来消息：[晚上上山。]
群里炸开了锅。
有人问：[老师，请问一下，白玉族的采花节不是不允许外来人看嘛？]
[我也记得。去年来的时候就没能看成。]
[真的可以参加吗？]
导师隔了会儿，回复：[今年破例。]
[太感动了呜呜呜呜呜！！！这不是妥妥的一手资料？]
[哇！！那些毕业了的师兄师姐们估计羡慕死。]
导师：[行了行了，别太激动。今天早点吃晚饭，四点五十的时候集合，寨子提供当地服饰，人手一件。]
[还提供衣服？]
[什么意思？我们能参与吗？我还以为只能旁观。]
[他们这不会也要打造成什么旅游基地吧？]
[之前不是不允许吗？]
……群里消息轰炸，沈姿看着也激动万分，将剧本的事情先搁置。
吃了寨子里的晚饭，沈姿和司徒修碰了面，寒暄两句才知道，司徒修下午找了个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老做访谈，两人聊得起劲，晚饭都没吃。
沈姿从包里摸索半天，递给她一包饼干：“只有这个了。”
司徒修也没觉得磕碜，接过去开始啃饼干：“你还真别说，下午这个刘婆婆虽然连山都没出过，见识可比一般老人多太多了。人还是要多读书。”
沈姿笑笑，近乎宠溺般的瞧着她，又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
司徒修正好有些噎，感激地拍了拍她肩膀，几个师兄扛着村子提供的衣服过来了。
谢明归也在其中，他已经换好了白玉族的服饰，顶着头白色毡帽，腰间斜斜插着五彩的鸡尾。
沈姿领衣服时，他旁若无人般，语气熟稔：“这个码适合你。”
顺手递了件女士的白玉族服饰。
沈姿没接，司徒修正好跟在沈姿后面，见状，不露痕迹地接过：“是挺适合我的。”
她从旁边又拿了套，给沈姿：“师妹，接了。”
沈姿微笑着接过，两人一道走开。
白日里和沈姿搭话的师兄凑过来：“明归，白天那男的事儿听说没？”
谢明归毫不知情，神色一顿：“什么男的？”
“送小师妹回来的那个，我是个男的也得承认，帅的一批啊！”
他眯了眯眼，眼底露出一闪而过的危险光芒，面上不露声色：“哦？具体说说。”
看谢明归这反应，似乎真的不知道。
那师兄自觉也是好心，如果经别人的嘴告诉他，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人撑一把伞回来，怎么想都别扭。
他难得没继续八卦下去，努了努嘴：“自己问你女朋友去呗。”
殊不知，谢明归一直挂在嘴边的“女朋友”，对这段不存在的“恋情”压根毫不知情，他无从知晓。
不过，这位师兄不说，不代表不能从别人那里知道。
沈姿换好衣服出来，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仿佛一张紧密的网，压得人窒息。
但每次在人群中寻觅那道视线，那股压迫感又消失了。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感，随着大部队上了山。
山上篝火已经点燃，采花节还没开始，一行人已经跃跃欲试，能够亲历古老宗族最神秘的仪式，是无数人类学研究者的梦想。
白玉族一年一度的采花节，其实可以称作降福节。
年轻未婚男女围在篝火边形成圈圈，经历一系列复杂的仪式过后，由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选择其中一对赐福，被赐福的未婚男女会去“神殿”内接受天神的“审视”。
如能成功度过一晚，那么他们便是天神认定的一对。
白玉族奉行族内通婚，坚决反对和外族人通婚。
今晚的仪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破例让他们参加，这个规矩却不能改变。
沈姿听说长老会指定两对。一对白玉族本族的年轻男女，一对外来客人。
她也是上了山才知道有这么一出，转头问司徒修：“外族人如果被指定了，也要去神殿吗？”
司徒修坐在她身边，看她脸上跃动的火光，摇了摇头：“不清楚。导师没说。你穿这身，意外的很合适。”
她轻轻咳了咳，没办法，这位小师妹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此刻的沈姿一身异域民族风，盘腿坐于篝火边，纤细的手腕和脚腕被火光映得通红，瓷白的妆容素净，面孔沉静又安宁。
仿佛生来就是白玉族的人。
经她一夸，沈姿睫毛微颤，于火光中仿佛浴血的蝴蝶：“谢谢师姐。”
司徒修望着在场的年轻人，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你看，现场没几个白玉族的年轻人，长老是不是有kpi，拉我们来凑数的。”
沈姿认真思考了这个可能性：“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司徒修：“……”
其实她只是开个玩笑。
仪式很快开始，长老念完纷繁复杂的祝词，赐了在座所有人神酒，漫长的时间过去，才来到降福仪式。
长老年岁过百，皱纹爬满了整张脸，头发却只白了一半。
中途，神采奕奕地跳起了白玉族的请神舞。
不消多时，他忽然浑身抽搐起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恢复正常。
沈姿也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才知道，这应当是“神上身”了。
山头沐浴着纯白色月光，威严庄重的“天神”身披神辉，寻觅良久，最终指向南方一位白玉族的少女，手臂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又落在一个白玉族少年的身上。
族中年轻人当即起了哄，将他们两个人半推半拉的送进了旁边的“神殿”之中。
接下来，就是外族人了。
“天神”待在原地未动，视线落在司徒修身上。
就在众人以为胖胖的师姐会是今晚的幸运儿，“天神”忽然指向司徒修——旁边的沈姿。
沈姿抬起眼皮，心口砰砰乱跳。
面对未知的恐惧和被选中的惊讶，还混杂着一丝丝好奇的喜悦，她很想知道神殿内的模样。
一个宗族的神殿，往往最能反应宗族的文化和历史。
众人也屏息，想的复杂得多。
小师妹是许多师兄垂涎已久的女神，如果不是早已名花有主，恐怕他们早就出手了。
人都是好奇心作祟的生物，如果“天神”选中的不是谢明归，而是他们中的一个，岂不是戏剧性拉满？
“天神”不负众望，缓缓地将手指向了角落里的一个男人。
视线瞬间汇聚在他身上。
那是一个篝火很难照到的黑暗角落，他盘着单腿，另一只腿微微屈着，手肘搭在膝上，低垂着头。
白色毡帽遮住了他的脸，单从身形来看，已是让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沈姿也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待看清他腕骨处的那枚小痣时，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下又一下，撞击她的心口，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几近缺氧。
就在她认出他的那一瞬，他缓缓抬起头，神色带着倦怠的疲懒，漂亮的眸子在火光中更盛，身子微微后仰，眼底些许茫然，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人群中有人认出他来：“这不是下午撑伞的那个帅哥吗？”
“给谁撑伞？？”
“沈姿啊。”
“卧槽！沈姿好福气啊，这种绝世大帅哥，不去演戏可惜了啊。”
“他哪里来的？除了我们学院，还有其他学院的人过来？”
“没听说。”
有人提出疑问：“沈姿不是谢明归女朋友吗？”
“别瞎说。”司徒修冷冷瞥了那人一眼，“没看见‘天神’都觉得他们才是一对吗？”
比起谢明归那个男的来说，眼前这个男人，很明显和小师妹更般配。
沈姿转过脸，下颌线紧绷着，逼自己盯着不断跃动的篝火，不敢看他。
真是要疯了。
如果和他共处一室，她怎么可能安心观察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