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长老,你看奴家美不美?
前情回顾:
话说三拆法师向众弟子普及了“燃指供佛”的知识以后,猪能拆让孙拆空试试,孙拆空就捉弄老猪,点了他的尾巴。为了补偿猪能拆,孙拆空答应替他挑一天担子,却差点累成狗。三拆法师见前面有好人家,招呼众弟子在此借宿。
孙拆空抬头一看,却见那壁厢隐隐有庆云流动,瑞气条条绽放,笼罩于庄院之上,知是哪位仙佛点化,却不好泄漏天机,挑着担子向前,道:“好,好,好!我们前去借宿,只是需仔细些,莫要惊吓着庄院中人。”
猪能拆把嘴巴揣在怀里,又把双耳紧紧贴在颈后,牵了马来到门前,就要敲门,三拆法师止住道:“阿弥陀佛!看这人家也是殷实之家,不要惊扰了人家,且等他有人出来,咱们再以礼求宿。”
猪能拆听了,就把马拴在石柱上,斜倚在墙根之下打盹;三拆法师坐在门前石鼓上,孙拆空、沙拆净坐在台基边,“十步一叼没”与龙马趴在一起。
哪知许久不见人出来,这孙拆空乃是个坐不住的玩意儿,扒在门上向内看去,却见里面是向南的三间大厅,处处画栋雕梁,层层斗拱飞檐,屏门上一寿山福海的横披画儿,两边金漆柱上,书一副王右军行楷对联:
丝飘弱柳平桥晚,
雪点香梅小院春。
孙拆空识字不多,一字一字念去,倒把个“丝”字念成了“西”(音)字,惹得猪能拆睡意顿消,大笑不已。
却见正中间,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上置一古铜仙鹤香炉,袅袅香烟层层升起,恰似仙鹤在云中起舞,甚是清奇。
孙拆空正在偷看,却听得里面传来一阵脚步之声,走出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俏脸儿拿团扇半掩着,眉角处略含春色,正是“萧溧阳马老犹骏,徐娘虽老犹尚多情”。
这妇人拿眼角瞟了几眼孙拆空,倒没被他那尖嘴雷公脸吓到,娇声问道:“你是何人,怎敢擅入我新寡的妇人之门?”
孙拆空情知这妇人有些古怪,拿火眼金睛看了半天,却没看出什么根脚来,只得毕恭毕敬地道:“小僧原是东土大唐来的,随师父一道,奉唐王御旨向西方拜佛求经的。只因天色已晚,不揣冒昧,特来告借一宿,不知尊意如何?”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孙拆空一番,拿手绢向孙拆空脸上一扬,娇嗔道:“你这小僧不老实,只管盯着人家上下左右地看。既然你们要借宿,快些进来吧,让你看个够!哪个是你家师父?”
孙拆空一指老和尚,道:“这个长得最好看的,就是我家师父!”
那妇人来到唐三拆法师面前,围着转了好几圈,嘴中“啧啧”有声,道:“真是个俊俏的小和尚,似你这般细皮嫩肉的,怎敢去西天取经?碰上那劫财劫色又劫肉的妖魔,先把浑身财物收取一空,再来个观音……天女坐莲吸光你的精气,最后一口吞了你,岂不浪费了这副好看的皮囊?不如……”
三拆法师忙道:“阿弥陀佛!小僧胎里带着毒,谅他们也不敢吃我,更不敢吸我的精气,女菩萨还是离贫僧远一点,以免这毒质隔空传给你,最好找块纱巾围住口鼻。”
那妇人娇声骂道:“好一个调皮的俏长老!妾身活了三十多岁,从没听说过胎里毒,还是能传染的。别紧张,妾身不会吃了你。几位长老,快快请进!”
那呆子惯会调笑,不料见了这妇人却一言不发,只是狠狠抽动了几下鼻子,左闻闻右嗅嗅,把个孙拆空看得莫名其妙。
众人入厅以后,就着灯光,才见这妇人怎生打扮:一件织花镶金绿丝袄,下系一条鹅黄锦绣罗裙,足蹬一双高底绣花鞋;一头秀发梳作宫样,斜簪着两支赤金龙凤宝钗,脸上脂粉淡施,双唇朱红轻印。
这妇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新寡之人,倒似个积年的头牌红妓,刚刚上任的风流老鸨子,骨子里的风骚,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妇人见了这师徒四人,简直喜从天降,忙邀他们进入厅房,与之一一见礼,又吩咐看茶。
不多时,有女童献上香茶,却是黄金盘、白玉盏,比起那观音禅院老和尚的汉代越窑琉璃青瓷九龙盏,也是不遑多让。又有那稀奇异果,散发着迷人的幽香,猪能拆与“十步一叼没”都不由自主地流出口水来。
三拆法师捧起茶盏,轻饮一口又放了下来,合掌道:“敢问女菩萨贵姓?此处是何地界?”
那妇人道:“长老,此处乃西牛贺洲地界。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也是亡夫姓的这姓不好,莫(没),果然前年就没了,只留下三个女孩儿,让小妇人苦苦居孀在此,今年刚刚服满。”
妇人擦了擦眼角,却不见什么泪痕,又道:“只因无个男丁,空遗下这万贯家财,只有我们女娘四个承领。小妇人欲嫁他人,又难舍亡夫留下的这偌大家业。那族中的叔伯兄弟,竟日上门聒噪,恨不得逼死我女娘四个,痛痛快快地吃个绝户。”
那妇人抽泣了两声,道:“为今之计,不如小妇人女娘四个,坐山招夫,方能守得住这万贯家财。小妇人正踌躇间,恰好长老又是师徒四人共来此地,岂不正乃天意教我招夫?长老,你看奴家美不美,可还配得上你这俊俏长老?”
三拆法师自幼出家,哪见过这么主动的妇人?只好继续装聋作哑,低头将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像个闷葫芦,就是不作声。
那妇人又道:“长老,我这舍下有水田三百余顷,旱田五百余顷,山场果木一千余顷;另有黄水牛一千余只,骡马两千余匹,猪羊之类不计其数。东南西北,光草场就有六七十处。那库仓里有十余年吃不完的米粮,百来年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一辈子使不完的金银财宝,都是你与我的。”
说着,从屁股下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狗头金来,道:“你看,我嫌这鹅绒垫子太软,拿来垫垫。似这样垫屁股的狗头金,随处都是。”
那妇人抬手将狗头金抛给了猪能拆,呆子一把接过,摸着还热乎乎的,不由让他浮想联翩,嘴角的口水不由自主又流了出来。
猪能拆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擦了擦嘴,又把狗头金恭恭敬敬地还给了妇人,合掌道:“阿弥陀佛!小僧乃出家之人,怎好贪图女菩萨的金子?还请女菩萨收回,继续垫屁股罢。”
那妇人接过,随手塞在屁股下,白了猪能拆一眼,又缠着三拆法师道:“长老,你若是从了小妇人,仍旧放不下出家之念,奴家随你选处风景优胜的山林,我给你盖座三进三出的家庙,随便招上几百个小和尚,由你做寺主,向他们发号施令,岂不快活?省得西去一路凶险,不知在什么地方就丧了性命,活活地痛煞个人儿。”
三拆法师道:“阿弥陀佛!贫僧自幼受苦惯了,这一路取经也不觉得甚苦。贫僧比不得那富贵逼人的掌柜方丈,出则百僧簇拥,入则众人伺候,观之道貌岸然,实则私生子无数。若贫僧做了这等和尚,必然沉沦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未知好色的猪能拆为何如此老实,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