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观音布施色相，梦中点化书生
前情回顾：
却说玄奘领了御旨，在那化生寺连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法会，太宗陛下亲临拜佛上香。当夜，玄奘在寺中入定，却有九个鬼魂出现，原来玄奘乃金蝉子转世，前九世未能勘破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盛人生八苦，不得解脱，把希望寄托在第十世玄奘身上，要他前去西天取经。
话说那南海普陀山观音菩萨，自领了如来佛旨，来东土大唐寻那取经人，化作一老一少两个疥癞僧，日日游山玩水，这公款旅游的小日子，过得就是滋润。
不知不觉，已过去许多时日，这日惠岸提醒道：“师父，快到回灵山向佛祖缴旨的日子了，咱不出去找个取经人？”
观音菩萨拿杨柳净瓶敲了一下惠岸，怒道：“你个瘪孙，怎么不早提醒一下老娘？若误了大事，就拿你顶缸！”
惠岸小声嘀咕道：“徒儿又不是没提醒过，刚来的时候，我说师父咱先完成了如来佛祖交办的任务，再去爽爽快快地旅游，你还嫌我啰嗦哩。”
观音菩萨又敲了一下，道：“彼一时此一时，我说的话你要理解着办，不然我点化个榆木疙瘩跟着我就是，要你作甚？”
惠岸委屈地直摸头，气鼓鼓地走到大街上，高声喊道：“南来的北往的，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现有异宝袈裟一套，九环锡杖一条，先到先得，招募到西天取经的和尚喽！”
这时，上来一书生道：“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自己当和尚也就罢了，还忽悠别人去当和尚。唉，你爹娘生你可是倒了八辈子霉，没地断了根，绝了后。”
这时，观音菩萨走上前来，对那书生道：“公子你妈贵姓？”
那书生道：“我妈姓……在下姓马，怎么了？”
观音菩萨道：“马公子，你看着我的眼睛。”
那书生去看她眼睛，起初没见什么古怪，后来却见她那眼中如旋涡一般旋转，书生双眼也一同转动起来。
书生迷迷糊糊来到野外，却见一美貌女子独行，书生色心顿起，上前三言两语勾搭成奸，二人就在野外胡天胡地干起那事来。
正当书生大欢喜之时，那怀中女子突然变成一具骷髅，书生无处安放的情欲立时化为一身冷汗，直流了下来。书生放下骷髅，却见骨节联络，交锁不断，其色如黄金，趺跏坐于地上，宛如一尊黄金锁子骨菩萨。
四周响起佛音赞叹：善哉！观世音菩萨具现红粉之相，以肉身布施，与迷途之人交媾，大欢喜之后明大寂灭之真意，渡化婆娑迷路之客，不使其沉沦皮肉之相，真乃大慈大悲之菩萨！
那书生猛地醒来，见面前仍是一疥癞僧人，突然福至心灵，跪下道：“求菩萨为我剃度，我愿去西天取经！”
观音菩萨道：“善哉，善哉！正所谓，一念可成佛。汝既有此心，吾当满足汝之宏愿。”说罢，为其摩顶受戒。又道：“汝既姓马，又曾与我梦中为夫，便为你取法名‘马郎’。”
马氏书生合掌谢了，站起来侍立观音菩萨一旁。观音菩萨又道：“马郎，近日太宗皇帝做那水陆大会，我等前去观礼一番，待水陆大会结束以后，汝就可上路取经了。”
说罢，将如来佛祖所赐异宝袈裟教马郎穿戴起来，又手持了九环锡杖。马郎原来长相俊美，此番穿了异宝袈裟，艳艳生光，一派高僧模样。
那里却有一僧，见这袈裟不凡，就想买了来，若送与那天下大阐都僧纲玄奘法师，不也能换个僧官做做？上前问道：“你那癞和尚，这袈裟要卖多少价钱？”
观音菩萨道：“不贵，不贵。这袈裟才要价五千两，锡杖两千两。”
那僧笑得打跌，骂道：“我把你这两个得了妄想病的秃驴，什么袈裟要五千两？老子若有五千两，也能买个僧官做了，要你这破玩意儿作甚！”
正争闹间，那宰相萧瑀散朝回来，问何事搅扰？那僧就把这当笑话说了，萧瑀上前一看，见那袈裟大为不凡，就道：“这两位僧人，为何要价如此之高？”
观音菩萨道：“这袈裟，有好处，也有不好处；有要钱处，也有不要钱处。”
萧瑀问道：“何为好处，何为不好处？”
观音菩萨道：“吾之袈裟，穿了永不沉沦地狱，恶难退散，虎狼绕道，鬼神不侵，便是好处；若是贪淫乐祸、不斋不戒和尚，毁经谤佛愚夫，穿不得我这袈裟，挨之即浑身溃烂。”
萧瑀又问：“何为要钱，何为不要钱？”
观音菩萨道：“不遵佛法，轻慢三宝，强买袈裟、锡杖者，定要他七千两，分文不减，这便是要钱处；若敬重三宝，皈依我佛，承受得起，我便将这袈裟、锡杖送他，与我佛结个善缘，这便是不要钱处。”
观音菩萨又指了指马郎，道：“这位马姓书生，见了贫僧，就皈依受戒，还立誓往西天取经，贫僧就把袈裟、锡杖送与了他，分文不取。”
那萧瑀道：“皇帝陛下下旨，由玄奘法师主持，在化生寺内连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陆大会，超度地府无量孤魂野鬼，圣僧能否割爱？下官愿出七千两，买下袈裟、锡杖，与那玄奘法师穿了。”
观音菩萨摇头，道：“贫僧既然已经选定了取经人，这袈裟就是有主之物，怎好再卖与你呢？”
萧瑀道：“若实在不愿割爱，我愿出三千两租下此袈裟，等水陆大会结束后再还与圣僧，此为两便之举，还请圣僧成全。”
那马郎见说大为意动，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三千两银子，连问观音菩萨也不问，马上脱下袈裟递给萧瑀，道：“小僧愿意！小僧愿意！若此袈裟有灵，知道玄奘法师穿它，也会深感荣幸！”
观音菩萨正要阻止，却已不及，只得道：“贫僧已将袈裟送出，既然他愿意租给你，贫僧也只得随他便罢。”
萧瑀将袈裟递给随从，又拱手道：“下官身上并无银票，还请圣僧随我去府中拿，请上马车！”
马郎上前一步，随萧瑀登上马车，观音菩萨叹了一口气，道：“施主请便，贫僧不惯坐车，随车前往便是。”
萧瑀见状，吩咐马夫御马而行，那观音、惠岸看似漫不经心，却也脚步紧随其后，没有落下半步。萧瑀大为惊异，又吩咐马夫快一点，马夫扬鞭啪的一声，拉车的两马攒动四蹄，在那官道上奔驰起来。
萧瑀望去，见那二僧越离越远，渐渐看不到踪影了。一柱香后，马车到了萧府，萧瑀下车，却见二僧正候于府门之外。
萧瑀叹服，此二僧果有神通。要知道，这一路之上并无近路可抄，二僧又无马匹可用，若非有飞天遁地的神通，怎会先来此处？
萧瑀上前行礼，赞叹道：“二位圣僧神通广大，必是西方罗汉降临，还请光临寒舍享用斋饭，请！”
惠岸暗自吐槽：呸，什么狗屁罗汉降临，真是有眼不识真菩萨。
观音菩萨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道：“贫僧闲云野鹤惯了，住不惯这富贵之家，让马郎在此即可，我师徒二人告辞。待七日之时，贫僧自往化生寺观礼，听那玄奘法师开演佛法大义。”
萧瑀见留二僧不得，遂请马郎入府，将袈裟供于佛堂之中，在佛前上了三柱香，将三千两银票交与马郎，又请他入席。
未知袈裟归于何人，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