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琴声
纪怡陷入昏迷，蜷缩在地上，纪尧颓废的蹲在角落里，身着单薄，眼神微闭。
门“吱”的一声开了，纪尧抬起眼睛，发梢凌乱，“这里阴冷，公主不该来这里。”
他慌忙爬起来，抬着她的的裙摆，眷恋的看着她“污了公主的裙摆，请公主回去吧。要打要罚，公主命令知春执行即可。”
“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萧言月甩开他的袖子，厉声问他。
“血海深仇，我从未忘记。”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昔日皇兄下的蛊她从未怀疑。可今日……
萧言月冷笑，“难为你了，装作失忆在我身边两年，每天周旋在我这样的人身边，任我差遣，感觉如何？”
“可我差点就骗到公主了，江湖第一剑客楚清秋，齐国公主萧言月，沐家二小姐沐婉儿，若你的这些身份公开，对齐国会有什么影响？”他玩味的看着她，“纪怡若死，外面的歌谣就会传遍各国，若百姓知道齐国大长公主的腌臜事，陛下还能坐稳皇位？”
“纪尧，沐婉儿死在了岐山书院的大火里，楚清秋死在了城破之日，死无对证，你拿什么威胁我？”
纪尧漠然的看着她，那眼神直击灵魂。
“你想让我答应什么？”萧言月退后一步，灯笼摔在了地上，火焰熄灭，地牢陷入黑暗。她拿出火折子点燃，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一闪一闪的跳动。
“放纪怡走，我做你的药人。”他坚定的说。
她掐着他的下巴，愤怒的说：“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药人。”
明珠蒙尘也难掩风华，她就是喜欢这张脸，初见喜欢，现在也喜欢。
“你就陪在我的身边，做我的面首，我就放过纪怡。”她贴在他的耳边说。
齐国皇室的开国皇后是药王谷的人，齐国每一代帝王都在暗中养了药奴和药人。这药人必须是自愿成为药人，成为药人的过程极其痛苦，需泡在九九八十一种药材中七七四十九天，成为药人以后意识全无，纪尧骨骼清奇，功力雄厚，能成为武功高强，形同鬼魅的药人。
她扒开他的嘴，一颗药被塞了进去，“今日过后，你回齐国好好照顾元华，如果你有异动，我就杀了纪怡，不要动歪心思，南国已灭，纪家军也没了，你也不想南国百姓无家可归吧？”
纪尧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消散，眼神微冷的盯着她。
她摸着纪尧的脸，“我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
即使这是假的，她也曾眷恋过这样的温柔。
“为什么不一直骗我呢？”她沙哑的声音问，“学纪楚一定很累吧？你们两兄弟真是一点也不像，我真想一刀砍了你。”
——
她坐在古琴前，十指拨动琴弦，琴声哀怨。
“如果舍不得他，就消除他的记忆，将他留在你的身边”。沐云琛坐到她的对面。
她的手顿了顿，“我分的清楚他们。”
“小妹，你若真的分得清楚，就不会在这自顾自伤，你已经爱上纪尧了，或者说在南国你就已经爱上他了。”
“大哥，如果你还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就不留你了。”她弹得越来越快，突然，弦断了。
“小妹，你我自幼离家，纪楚于你而言是如父如兄般的存在，在日常相处中对你百般照顾，可纪尧和你年龄相仿，你和他相处并无多少顾忌，若你真的喜欢他，我就废了他的全身武功，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
“大哥，我和他的事情不由外人插手，更何况我并不喜欢他，大哥不要捕风捉影。”
沐云琛见劝解未果，“不要做出让你后悔的决定。”
“大哥，如今我身子已经痊愈，长姐的计划，我会帮助她完成。”她轻启红唇，声音清冷的说。
他震惊的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睛，“你真的决定了吗？如果你插手了这件事情，齐国很有可能陷入盛国的纷争中。”
“大哥，从我出现在这里时，就不可避免的陷入盛国的纷争中，我想盛景帝应该一早就知道我来风都了。”
“小妹果然聪慧，一别数年，岐山学院教会了你剑术，文昭帝教会了你计谋，而纪楚教会了你兵法。”
萧宴月摇摇头，“大哥，这话就不对了，今日我的学识全凭我多年来的实践，我多年来走南闯北，了解各地风土人情，我不懂那些计谋，可我懂人心。”
“我十一岁离开沐家，到我再次遇见你，沐家从未写过一封信给我。若沐家真心爱护我，我又怎么会收不到一封信。”她落寞的问，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想问过沐家是不是不要她了。可惜山高路远，她又不确定沐家的意图。
“婉儿，姐姐她一直很想你，她一直爱护着你。”沐云琛从未想过萧言月有怨言，他们当年都以为她真的死了。
“你假死以后我们都以为你真的没了，直到文昭帝去世，我们才知道你回到了齐国。”
“大哥，我想见见长姐，这些年我从未帮过她，就让我帮她一回吧。”他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手上轻轻的写下“相信我”三个字。
沐云琛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点头，“你若愿意，我就带你入宫。”
十一岁之前，她只是沐婉儿，沐家姐弟也是真心疼爱她这个妹妹，沐家父母更是疼爱她，在岐山书院，师父和同门也十分爱护她，任由她胡闹，那段岁月真让人怀念，漫山的白桦树，秋日来临时，漫山遍野的黄，如激荡的爱一般热烈。
“岐山书院的覆灭，盛景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需入宫好好查探一番。”
沐云琛微微后退一步，眼神闪躲，“好，我和你一起查，岐山书院的血债，我要他们偿还。”
月光穿透窗子，洒在薄纱上，朦朦胧胧的像一层雾，窗外的雪慢慢消融，化作水滴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隆冬已过，积雪消融，春天就要来了。
“大哥，凌儿的百日宴将至，请你为我安排，我也想送一份礼物给他。”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陪着你，入宫以后保证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