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又双叒叕是他
神死了，灵魂又该去往何处？
或者说，连灵魂也要一同死亡？
黝黑的伞犹如深渊遮住她的身体，时间仿佛静止不前，好像雨滴滑落的步伐也为此默哀。
空旷墓地承受不住悲悯的巨浪。
阎文誉将手收回，转身离开，目光如无波的水面，平静又平静。
走到下去的台阶前，她低头，注意脚下。
一道匆忙身影从她身边掠过，脚步凌乱快速跨下台阶。
“哎！”
似是匆忙身影撞到人，阎文誉抬头看，被伞面遮挡的身影慌张抬手，想要平衡被撞到的身体。
几分粗糙的手无意中伸到她的伞下，她甚至能看到对方食指两侧的茧子，而手背显出因用力而爆出的青筋。
眼看对方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阎文誉最终还是拽住对方的小臂，拉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匆忙的身影未做停留，只留下匆忙的道歉，消失在附近。
阎文誉抬伞，看到被自己拉住的人。
对方的头发湿漉漉，雨水顺着发丝滑落在脖颈处，沿着线条分明的锁骨没入上衣。
惊讶代替猝不及防出现在发红的眼眶，不像往常见到的刚毅，反而有几分破碎融在他的表情里。
“阎文誉？”
怎么又是他？！她下意识地松开手，对方失去力量支撑，尚未站稳的身形向后倒去，脚被迫从台阶上滑落，实实跌在石砖上。
“嘶——”疼痛的呻吟从他嘴里发出。
地上的雨水溅开，他又抬手挡住天上落下的雨水，以免它们落在眼睛里。
手肘上一抹血红晃在阎文誉的眼睛里，她有一丝的心虚。
地上的男人一只手撑着地面，一手挡雨，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淋湿，看起来凄惨的场景，因为强壮的身躯，显得也并不是那么凄惨。
阎文誉快走两步下了台阶，走到对方身边，将伞挪出半个挡在他头上。
她尴尬中带着几分歉意:“沈警官，你……还好吗？”
沈向戎昂起头看她，勉强笑着：“我没事。”
他强撑起身，疼痛使他动作有些迟缓。
阎文誉伸手扶他，以表刚才的歉意。她真不是故意松手的。
“谢谢。”沈向戎站起身，习惯性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但并没有什么用。
阎文誉上下打量一眼：“你出门没有带伞吗？”
“我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小孩子没带伞，就把伞给她了。没想到，这会儿下这么大。”
还挺助人为乐，怎么在天上的时候，不见那么好心。阎文誉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要是当初有这么好心，他们也不至于吵起来。
沈向戎:“你来这……？”
“关唯的墓在这里，我来这看看她。”
沈向戎了然点点头:“她老板拿出的那份续约合同是从关唯创作时用的草稿纸上用某些技术融合成的。还好，以现在的技术手段，能够查出来，还给她一个真相。”
听得出来，沈向戎的语气带着悲伤和遗憾。
阎文誉好奇:“沈警官来这，应该不是来查案的吧？”
沈向戎摇头:“我师父的墓在这，他五年前在办案的时候牺牲了。今天是他的忌日。”
“节哀。”
停了几秒，阎文誉转移话题:“你现在要走吗？我也结束了，这旁边有超市，我送你过去，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卖衣服的。而且，你手臂上的伤也得消毒包扎。”
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以暂时放一放。
“麻烦你了。”
由于墓地这块处的比较大，两人走了十分钟才走出墓地。墓地地处偏僻，一时间找不到卖衣服的。超市的伞还卖光了，只能先把店主的旧衣服换上迁就一下，连同沈向戎的手臂简单做处理。
阎文誉看了看周围，连出租车都很少过来的空荡大街。
“对，你开车了吗？”
“没，今天限号。”
“。。。”
人类的规矩真多。
沈向戎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指了指不远处的餐馆:“要不，先吃点东西。”
“好吧。”
阎文誉看了一眼打车程序已经呼叫十几分钟，还在显示“正在派单中”这几个字，认命地走向餐馆的方向。
这个时间并不是饭点，来店里吃饭的也都是来墓地祭奠亲人的人们，屋里的气氛有些低落沉闷。
沈向戎刚要点几瓶酒。
阎文誉拦住他:“你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要是喝醉了，她可不会管他。
“不会，我酒量很好。”沈向戎还是点了，几杯酒下肚，他的心情才略微缓解。
喝了酒，他的话多了起来，叹着气：“如果当初我快一点，早一点，师父就不会死。我要是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就好了，绝对不会离开他一步。”
眼框越发的红，懊悔的泪水在他眼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沈向戎又闷了几杯酒。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青筋暴起。
阎文誉先他一步拿走酒瓶：“时间倒流哪那么容易，你别再喝了。”
谁知对方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瓶，仰头咕咚咕咚下肚。
“不是你……”阎文誉无语地闭了闭眼，不想再管，双手环胸，任凭对方喝了一瓶又一瓶。
直到沈向戎的脑袋栽到桌面上，喝得烂醉。
阎文誉静静看着他，突然扬眉，如果她趁现在报私仇，踹他两脚，他应该不会记得吧。
真想一脚把他踹回天上去，好好当他的上神呗，没事下凡投胎，还偏偏让她遇上。
出差碰到上司是真的不爽啊。
阎文誉起身，付了钱，并不打算把伞留给沈向戎，她拿起伞没有丝毫犹豫地向外走。
“哎，姑娘。你男朋友是不是酒精过敏了？他身上好像有点发红。”身后的店主突然叫住她。
她真的……想一脚踹死他，让他结束凡身。酒精过敏，还喝什么酒。
在周围食客目光的注视下，阎文誉只好停下脚步，回到原来的餐桌前。
正在上菜的店主偶然瞄到沈向戎后脖子上的大片红色：“你怎么不劝劝他，这要是出事，可就不好了。”
阎文誉心里默念，要是出事，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