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干嘛活得那么累
“我们又不是朋友。”
阎文誉指了指自己和关唯。
“虽然是事实，你这么说不免太过于扎心，好歹含蓄点。”关唯双手环胸，不满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过你们人类确实喜欢如此，明明不想做，偏偏不直接说明，总想留个体面，最后受气的不还是自己。”阎文誉轻摇头。
“人啊，干嘛活得那么累。”
“对吧？”
她故意看着关唯，等待对方回答。
关唯不接她的话，藏着心事，问起刚刚阎文誉对于自杀的笃定。
“为什么？我很好奇。抛去那个遗书，我觉得猜测是他杀才更合理，这一切不值得引起怀疑吗？”
“你还真把我们神仙当傻子啊。每个被收录在系统里的魂魄，都会注明死亡原因。系统不会出错。”阎文誉坦言，这一点也不是什么秘密。
“是吗？”关唯又问道，“假如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水里下毒，那个人知道水里有毒，却还是喝下去，然后他死了。那系统里会注明自杀，还是他杀？”
“如果自愿喝下去，是自杀，而被迫着喝下去，是他杀。”白十六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谁给你下了毒药吗？”阎文誉奇怪对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可惜没有。我确实是自杀，就和你说的那样，我做的这些就是为了把嫌疑引向经纪人。在查出癌症后，医生给我开了一些止痛的药，那天，我把毒药掺在止痛药里，一起喝下去。”
关唯平静地说道，微颤的目光流露一丝复杂：“也许是止疼药先起了作用，没有疼痛，就那样闭上了双眼，然后死去。”
“其实在死亡的时候，疼痛并不重要，因为恐惧足以让人忽略疼痛。死了之后，发现这份恐惧有点小题大做。”关唯说出自己死亡时的感受。
“之前实在对不起，没有告诉你们事实。”
阎文誉无所谓道：“你现在说也不晚。”
反正轮回契约已经签订，过程不重要，只要目的达成，对她都产生不了影响。
“我的事你们也大概从我外婆那里了解了。原以为小时候吃的苦可以在长大后被消解，没想到人生在每一个阶段都有各自的苦，甚至那份苦浓厚得让人窒息。 以前总是盼望着快点长大，可长大后的世界为什么那么残忍。”
关唯呆呆望向窗外，自顾自的说着。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小公司上班，因为喜欢音乐，周末的时候会跟着兴趣相投的人去演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现在的经纪人。那时候平刻公司在界内并不算顶尖，但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已经属于高不可攀的那一档了。”
“在他的邀请下，我和公司签订合同。就在我以为前途光明时，他却告诉我，公司看中的是我写歌的能力，认为以我的嗓音，根本不会火，发出去也只能拉低公司的档次，公司有能力的人大有人在。我不愿意，公司便要雪藏我，违约金我根本付不起，甚至连后来租房的钱都拿不出。”
“一向要强的我妥协了，向现实俯首称臣。我开始成为一个枪手，看着一首一首歌从别人口中唱出，任何一部分都不再属于我。”
“出卖歌曲，换来金钱，我逐渐变得麻木。在大街上听到自己写的歌曲，反应好久才意识到，啊，这原来是我写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连我自己都未察觉，只是一点点被这个该死的世界同化，被吞噬掉自我。以为灵魂鲜活，看到镜子才知道，自己已经是末世世界里的行尸走肉。”关唯皱眉。
“但是，凭什么？我失去自己、失去音乐、甚至要失去生命。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也许过去的几年里，我完全丢失自己。可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意识到自己错了，那就去改正，灵魂沾了一层尘，擦掉就好了。”
“世界尚未落幕，凭什么要我先放弃！”
关唯的眼睛里聚起光，语气中多了几分抗争。
看到她这个样子，阎文誉和白十六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关唯外婆不相信关唯是自杀。
也许在世人眼中，自杀是对命运的妥协。
但它有时候也是一种抗争。
“既然早晚要死，不如去搏一把，用生命做赌注，看这盘棋究竟会不会赢？”关唯下巴稍扬起，看得出来她有几分把握。
车内陷入安静，只听见风从窗户缝隙呼呼闯入的声音。
“虽然刚开始我对你不太有好感，但不得不说我现在很欣赏你。”白十六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关唯，嘴角挂着浅笑。
“哎，你这变得有点快啊，刚刚还在说我，怎么转眼间你俩就好上了。”阎文誉开玩笑道，她又看向关唯。
“你的内心比一般人要强不少，很少见。”
“我可是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三人都笑了笑，阎文誉降下车窗，阵阵春风拂过，留下暖意。
“你放心，在轮回契约书上签订的内容，我们会做到。而且你做了充足的准备，警察肯定会留意到版权方面。现在看来，我们的优势挺大。”
“嗯。”关唯轻轻叹了一声，“说实话，今天见到我外婆，我心里有点后悔自杀，或许比起这一切，能短暂的留在她身边，才是我更想要的。我对不起她，自私地选择离去，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拜托你们帮我把《泥土里的脚印》这首歌拿回来，希望这首歌赚的钱，能够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之后的日子。”
“对了，你之前是签的合同上，是标明创作出来的歌曲，版权一律归公司吗？”阎文誉想到一个问题。
“之前的歌是，但是那个合同在一年前就过期了，本来要公司想续签，我故意拖着没签。所以《泥土里的脚印》并不像之前的歌一样。”
“那你们老板还真有胆啊？版权不明，就直接用。这首歌发行的日期不是在你死后吗？”
“我故意告诉他我创作了这首歌曲，并一直表现出有继续签约的意向，就是引他用起来，师理昕需要新歌，在这个时间上，他更迫切地需要这首歌。”关唯目光深刻起来。
“事情不闹大，可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