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承受了很多(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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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丹对弋痕夕述说了山鬼谣救她的经过。
弋痕夕叹息:“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承受了很多。”】
破阵统领的解释到底不如这个空间所再现的过去详尽。山鬼谣这些年所经历的,远不是一句“承受很多”就能形容的。甚至影像所呈现出的,也仅仅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弋痕夕想起他决定去做一个叛境侠岚时自信果敢又洒脱不拘的模样,想起师父牺牲时他眼底不曾落下的泪,想起那些盛开在昧谷的白雏菊,心中一阵苦涩难言。
昧谷是什么样的地方?零的老巢,极凶极恶之地,就连那里的空气都弥漫着阴冷腐朽的味道。弋痕夕总是忍不住去想,在触目皆是白骨、遍地都是鬼魅的地方,山鬼谣是如何度过的那十年——“跟在假叶身边,帮他做事”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但每个字都是在践踏一位侠岚的骨血和灵魂。
骄傲的天才从不会回头去看自己褪去的旧骨,只会不以为意地笑着告诉那些牵挂他的人“赢到最后不就好了”,然后义无反顾朝着前路奔去。
在这个人面前,除了震颤以外,任何言语都显得虚泛无力。
弋痕夕正感慨着,便发觉自己被人用一股熟悉的力道拍了拍肩膀。
“弋痕夕,有这闲工夫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山鬼谣有点嫌弃地看着他,语气却很是温和,“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穷奇。”
(45)
【“告诉我,弋痕夕,何为生,何为死?”
“生,死之徒。死,生之始。”
弋痕夕:“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没错,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再问一个问题,花会枯死吗?”
弋痕夕:“当然会。”
“不,花是不会枯死的,枯死的是心。”
弋痕夕:这句话我听山鬼谣说过……
“跟我来。”
……
弋痕夕:“这扇门的背后是什么?”
“是你放不下又无法原谅的人。”
弋痕夕:“无法原谅……是山鬼谣。”
“走进这扇门,你自然会知道答案。”
弋痕夕:“你到底是谁……你,你是?”
“我,就是你的决心。”
弋痕夕:“我的决心……”
“忘了吗,左师老师牺牲那天,你曾立下的誓言。”
……
回忆中的弋痕夕哽咽着:“我真没用,要是我实力够强的话,要是我能阻止山鬼谣,要是我能阻止他的话……或许……或许这一切就不会……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软弱,为什么?我发誓,从今往后,我要用我的这双手,守护我要守护的一切。”
弋痕夕:“原来,我最无法原谅的人并不是山鬼谣,而是……我自己。”】
最无法原谅的人么,山鬼谣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弋痕夕,原来打从一开始你就……
但是这样的滋味,可要比单纯的恨难捱许多,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更明白其中煎熬。
在昧谷蛰伏十年的叛境侠岚是一柄深入敌人腹心的利刃,但这利刃的另一端,却始终是对着他自己的。
弋痕夕对此了然于心。于是,他冲山鬼谣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来,还刻意用了少年时的轻快语气:“用你平时的话来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炽天殿镇殿使的目光与影像中的自己一脉相承,又更添几分包容与坚决,有那么一瞬间竟让他想起左师。要是现在的弋痕夕用玄惑归心编个左师出来,应该比当初在绝炁逆空中的那个对他来说破绽百出的要唬人得多。
山鬼谣漫无边际地想着,面上却勾起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笑:“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此,也无需再多说什么了,在这一点上,他与弋痕夕,其实没什么两样——而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终幕
感觉到自己身上两颗记忆珠的异动,山鬼谣起身说了句:“结束了。”
那块荧白色屏幕随着他的话音化为光点消散在空中。
弋痕夕问道:“这么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对于这种没有悬念的问题,山鬼谣回以嗤笑:“看看四周吧。”
弋痕夕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有些惊喜地睁大眼。
“破阵统领!”
“浮丘老师!”
辗迟他们高兴地迎了上去。
山鬼谣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抱着双臂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空间为我们省去了不少工夫。”
弋痕夕微一点头:“看样子,咱们出去以后就能直接开始重铸神坠了。”
此时,破阵和浮丘在众人的解释下已摸清了大致情况。考虑到回去以后就要面临更为严峻的战斗,破阵让众人在此地略作休整。
浮丘屈指敲了敲案几上的茶杯,没好气地扫了天净沙一眼:“连茶都喝上了,你们在这儿可真够悠闲的。”
天净沙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唉,没办法,我老人家就这点爱好。”
破阵听了一耳朵这两人的互相打趣后,又将视线转向另一边,只见山鬼谣和弋痕夕并肩而坐,举手投足之间依旧默契十足。
他颇有些感慨,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走了半生,经历过最深沉的痛苦与绝望,却不怨天,不尤人,始终秉持着守护的初心,左师的这两个徒儿啊,真是相当的了不起。
不远处,少年侠岚们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坚定无畏的眼神中满是一往无前的朝气。
无垠时空中,传来侠岚们铿锵有力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创造出一个更好的未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