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的却是狗
第二天一大早，李墨谦便买好早饭等她们，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空去换了辆suv，刘妤瑾记得昨晚还开着他那辆最差的车，这下倒是刚好塞下她们俩六只箱子。
“早饭。”李墨谦把早饭给她们，一个人把六只箱子一一搬到后备箱。
“他也太man了吧？又帅又man的，还细心，哪里找这种极品男啊！小瑾，你也吃太好了！”季月偷偷跟刘妤瑾咬耳朵。
“收一下你的口水，这我男人。”刘妤瑾把她推进后座，自己也跟着上去。
“真打算把我当司机？”李墨谦看到刘妤瑾进了后座，拦住车门不让她关，稍弯腰对她身边的季月说道，“抱歉了，你的好朋友暂时先借用我几分钟。”
“拿去拿去，随意使用。”季月直接把刘妤瑾推出车外。
刘妤瑾猝不及防半张脸撞进他怀里，李墨谦眼疾手快稳住她腰身，对着季月说：“多谢。”
于是，刘妤瑾换成了副驾驶，集合点考虑到两位女生，所以并不远，就在家附近一公里，五分钟就到。
“嗨！小瑾男朋友，我是沐沐，还记得吗？在派出所见过！”沐沐看到李墨谦赶紧打招呼，“啊，这是我们老大夏一仁。”
“李墨谦，你们好。”李墨谦这会儿刚把刘妤瑾和季月的行李搬下来，“放哪儿？”
刘妤瑾指了指已经贴上“村野公路计划”几个大字的两辆房车：“那儿。”
“小瑾她们的是后面那辆，一起帮忙搬过去吧。”夏一仁和沐沐上前帮忙。
等都搬好后，其他三人先上车，刘妤瑾则单独跟李墨谦道别。
“自己开？”李墨谦问她，之前只知道她要去表演做公益，但不知道还要她们自己驾驶一辆房车。
“对啊，放心，我跟季月技术很好。”刘妤瑾也不是吹牛，本来她跟季月就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生性格，这种车对她俩来说小菜一碟。
“嗯，每到一个站点给我报个平安。”李墨谦摸摸她脑袋。
“好，走了！”刘妤瑾潇洒地跟他挥了挥手，上了车。
李墨谦这次没有很快扬长而去，而是看到她车子安稳驶离出他的视线很久后才走。
村野公路计划第一站：渔村。
“hello，大家好，我们四人已经出发，现在往a城西边行驶，目前已经开了将近4个小时，听说前面有个渔村，我们打算在那儿停留。”沐沐跟夏一仁一车，他坐在副驾驶进行直播，而刘妤瑾的车跟在他们后面，夏一仁为了让屏幕前的网友一起感受沿途风景，开的并不快，刘妤瑾非常轻松跟上。
而季月这一路简直在车厢内灵感爆棚，设备一架，耳机一戴谁也不爱，一点不心疼刘妤瑾一个人开了四小时，刘妤瑾自然知道她什么尿性，更不会去打断她。
到达目的地，再里面却是因为路太小便开不进去了，只能找到附近停车场停着。
“我们先下车看一下。”沐沐边提着手机边说道。
除了季月，几人停好车以后便下车，这个渔村不大，一面临海，两面朝山，对面是海天一线，而周边便是错落有致各种渔民的房屋围绕着大海，一路上还能见到很多废弃小木船堆着，小木船上扔了很多大概是没什么用的捕鱼工具，虽遭乱无章却别有一番景象。
进去以后便找了一户人家里面的老渔民询问渔村的村长在哪里，老渔民给他们指了路，又怕他们找不到还热情跟他们一起上去。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老渔民见这几个年轻人长的白白嫩嫩，举止大方礼貌，不禁好奇。
“伯伯，我们是从a城来的。”沐沐本就活跃，跟老渔民解释着，又把手机里的东西给他看，“您看，我们正在做直播，想找村长商讨一下这几天可不可以在你们这儿支个小舞台唱几天歌。”
“哦哦，这个我懂，你们就是网上说的网红？那好啊，我们村去年也来过好些人，都是你们这种网红来的，可热闹咯，现在是禁渔期，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咯，就剩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在这儿，你们这种网红多来来也好的，我们还多点娱乐。”
手机弹幕上一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伯伯好可爱，把我们re歌手当网红啦！沐沐这个自命不凡的人又要炸毛啦！！
“伯伯，其实……”
沐沐刚想反驳说他们是认真在做音乐的音乐人就被刘妤瑾娇柔做作的甜美声音打断。
“是啊～伯伯，我们是网红，可红啦～到时候你让村里的爷爷奶奶都来给我们捧场呀～”
……沐沐愿封刘妤瑾为声线怪物。
而弹幕：卧槽，刚那个声音是谁？re有这号人在吗？怎么那么甜～这是打翻蜜糖了吗！！
“呵呵……我们re没有这号人，只有刘妤瑾。”沐沐对着网友解释。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哦我的天，竟然是文艺丧b刘妤瑾，求求她跟季月出点小甜歌吧！
很快到了村长家，村长是一个留着白胡子的七旬老人，听带他们上来的那位伯伯说，村长世世代代都是这里的渔民，早年间村长的父母遇难于海上，村长便一直住在这个小小的渔村没出去过。
夏一仁跟村长交涉后，没想到村长一口便答应了：“沙滩我看挺好，现在也没什么人，估计就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听听，也听不懂你们唱的啥，你们到我们这小渔村来图什么呢？”
沐沐刚想说关注他们这场直播的已经有在线20w人了。
“村长爷爷～我们图你们这儿的风景好呀～”刘妤瑾再次用甜甜的声线说道。
“哈哈，你这小姑娘倒是说话好听，那你还真说对了，我们这儿啊，是真的美，来来来，我给你们看看我这么多年的画本，我还从来没拿出来给人看过呐！都是我自己琢磨的画法，你们别见笑。”老村长转身打开一个半人那么高的柜子，里面装订的整整齐齐，随手抽了一本出来，他打开放在桌子上给他们看，“你看，这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
刘妤瑾感兴趣地凑上前看，沐沐赶紧把镜头给到老村长的画册上。
“爷爷，这都是你一笔一画自己画出来的吗？”刘妤瑾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没学过画画的人竟然能把渔民的捕捞方式和日常生活融合着渔村的优美景色绘制得如此惟妙惟肖，仿佛从前又历历在目展现在自己眼前，草根画家一点不输那些所谓的大师。
画画跟唱歌其实是一样的，灵感都源自于生活，村长的画虽然没有所谓的个人特色，但这一柜子的渔村历史，是承载老村长一辈子的阅历和经历才能画出来的，世上再没第二人。
弹幕：牛！高手在人间！这什么地方！能不能让这个村长爷爷的画本印刷出来啊！绝对买！
“哎！这是个好办法啊！老大，要不要联系下你认识的出版社？”沐沐转头问向夏一仁。
“如果爷爷能同意，我当然可以牵个线。”
“真的？我怎么会不同意，我画这些不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渔民真正的生活嘛！要是有人能帮我宣传出去，这出版印刷费用我自己出都行！”
弹幕：一个冷知识，渔民其实都很有钱。
夏一仁当下就帮渔村爷爷联系了出版社，出版社的编辑一口答应，并且说过几天就亲自过来拜访，这个消息一出，渔村的人都知道来了几个城里的人，能帮渔村做宣传了，要是渔村火了，也能得到当地政府重视，还能好好整改一下有些安全隐患，可把大家开心坏了，连带着对刘妤瑾他们几个都亲切很多，虽说渔村的人本就朴实大方，但现在更是热情高涨，纷纷邀请他们去家里住几天。
弹幕：哈哈哈哈哈，刘妤瑾靠一己之力，成功掳获一众老年人的心。
弹幕：沐沐，多给刘妤瑾一点镜头呀！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啊～～盛世美颜不多营业一下吗？
“各位家人，不是我不给，是小瑾平时下了舞台就不爱暴露在公众下，大家还是跟着我一起看风景吧～”沐沐将镜头移向大海，“咱们等会儿就在那儿支个舞台给大家唱歌，然后你们就能看到小瑾啦～晚上6点半不见不散～请大家多关注我们的作品哦～”
弹幕：哇～真美啊～打工人跟着re云旅游中～有机会一定要去一次。
夏一仁、沐沐、还有刘妤瑾回停车场去拿设备和露营装备，这会儿季月也终于从沉浸中出来了，几人简易地在沙滩上搭了个大天幕，又装饰了些灯，音响设备就拜托渔民给他们搭线通个电。
海平面远方开始渐渐暗了下来，万籁俱寂，而村民们错综复杂的房屋渐渐点亮了屋里的灯也仿佛给这歌平静的夜晚增添了些许温暖，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充斥着大家的耳膜，舒适又平和。
沐沐这次支了三个镜头，一面朝向大海，一面对着渔民，还有一面则留给他们自己。
季月负责后台，说是后台，其实也就在旁边架个简单的中控台，今天刘妤瑾最后才唱，其实她还挺新奇，因为第一次，她对面的听众竟全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最年轻的也已两鬓斑白，跟她爸差不多年纪，大抵是太过岁月静好，今天真是稀奇，竟还能想起刘宔先生了。
演出结束后，虽然听不懂，但这些渔民都很捧场，给予了他们一些尽可能响亮的稀稀拉拉的掌声，看得出来，这些老人家很开心。
“哎，你们这几个孩子还没吃饭吧？”说话的正是带他们找村长的那位伯伯，“我给你们做了很多好吃的，快来吧。”
盛情难却，若是拒绝了，反倒是他们不识好歹了，最终随着这位伯伯去了家里蹭饭。
“天啊～伯伯，您这晚餐也太丰盛了。”这一圆桌的海鲜，在城里随便一家店里都得上千了，沐沐受宠若惊。
弹幕：我就说吧……渔民都贼有钱。
“啊？是吗？我也不懂这些，我们就天天吃这些，你们要是吃得惯，明天我再给你们做。”
这话就凡尔赛了不是。
“伯伯，您就一个人住吗？”季月好奇地问道。
“没呢，还有个老伴儿，天天不着家，别管她了，吃吧吃吧。”
饱餐一顿后，几人自发收拾碗筷，而刘妤瑾平时做不惯这些，打翻好几次碗筷，弹幕一堆笑她看着聪明，实则是个笨蛋美女，为直播贡献了很多的综艺效果。
最后回到房车洗漱完以后，刘妤瑾躺床上都顾不上跟李墨谦联系就累的睡着了。
第二天。
“小瑾！小月！赶紧出来！！”
“唔……干嘛啊沐沐……还早呢！”季月迷迷糊糊开了门。
“哎呀！你们快点吧！昨天的那位伯伯去世了！现在正喊殡仪馆的人来运呢！人家好歹也请我们吃了一顿大餐，快点起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啊！这么突然！”季月一下子清醒，想去喊刘妤瑾的时候，她早就收拾好准备出去了，“不是，小瑾，你也太快了。”季月也赶紧随便收拾了下便跟着一起跑向渔村里面。
凌晨五点，渔村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却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伯伯家的门并没关，里面人并不多，村长爷爷也在，而伯伯的遗体平静安详甚至还带着笑意，身上显然已经被整理过了，穿上了似乎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寿衣，屋里没有哭声，只有一些唉声叹气。
刘妤瑾记得这位伯伯说过还有个老伴，但她似乎并不在其中，眼尖的她看到几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子正表情凝重地从伯伯房间里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件疑似伯伯昨晚穿的衣服，还带着一大片红色血迹。
“这边没什么事了，那村长，我们就先去医院了。”
等警察走后，屋子里又是一片唉声叹气，夏一仁问道：“村长？冒昧问一下，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不说也罢，老李是真想不开啊，再过十年也就老了，何苦呢。”村长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走到一边坐着。
刘妤瑾几人不明所以，刘妤瑾默默坐在伯伯床边的小凳上，看着这个对他们有过善意的男人，心里有些微妙的失落。
“哎，你们不知道，老李他以前是个高材生，他老伴原先是个没啥文化命苦的女人，老李有一次去她那个村里遇上的，结果老李看上人相貌了，就把人娶回家了，后来呢，他老伴不是个安分的，觉得自己长得好看还嫌弃起老李了，天天拿着老李的钱出去找小白脸，最近这不是还染上赌博了，把老李的家当全偷去赌了，今天她一回来，老李一气之下就拿刀要捅她，捅是捅了，这老李也是心软，捅都捅了还下不了手，要我说啊！干脆把人捅死算了，结果最后自己把自己给捅死了！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弄弄，他这老伴倒是现在还在医院里好好活着，自己就这样先走了。”一个奶奶愁眉苦脸地替他不值，“他媳妇儿这辈子也没给他生个孩子，在外面给别的男人生了个女儿，现在连个送丧的人都没有，你说说他这辈子，真是造孽啊！”
几人听了不由沉默。
刘妤瑾看着李伯安详的脸一声不吭，多少有些沉重了，五点半，殡仪馆的车子把遗体接走，因为车子不大，所以他们几个并没能上车。
天色渐渐转亮，海天一线，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而李伯悲痛脆弱的一生也就此结束。
刘妤瑾坐在海边，喝了一瓶度数有点高的白酒后，有点难受也有点晕，不怕脏地躺在沙滩上，脑袋对着海水，心情犹如一潭死水，头发任由海浪打湿又退潮，反反复复，像能把她整个人都随浪逐流。
“怎么一大早就把自己喝醉了？”
太阳越升越高，刘妤瑾被照的眼睛难受得眯起了眼，却突然被一个高大的人影遮住了光线才得以睁开眼，她有些醉意地自嘲着：“看来是真的醉了，竟然在这儿看到李墨谦了。”
李墨谦看着这个小醉鬼，蹲下将她一把抱起，长长的黑直发吸饱了海水，刘海早就被她养长，侧边夹着，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而她湿漉漉的尾则滴湿了他的黑色裤子：“还没见过有人倒着躺海边的。”
“嗯……这样，伤心难过和想不通的事就会随着海水一起冲走了。”
刘妤瑾喝醉了以后酒品很好，就是安安静静睡着，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李墨谦怕她感冒，给她快速吹干了头发，又给她换上睡衣，虽然她有些不耐烦但也只是偶尔推开他的手不让他碰，重心不稳总倒下去，他倒也有这耐心，推了便重新把她抱起，最后折腾了十几分钟才肯放她抱着枕头睡过去。
“小瑾怎么样？”
李墨谦刚把刘妤瑾的衣服洗完拧干准备晾出去便听到季月的敲门声。
“喝多了，睡着了。”
“还好你来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给她拖回来，老大跟沐沐又出去买东西了。”季月其实还挺惊喜的，没想到李墨谦和陈辰竟然会自驾一辆房车追上他们，当时她正要回停车场找救兵把人搬出来呢，结果就遇到了，季月简单说了些李伯的事，李墨谦二话不说就下车独自去找她了，“不过……你们怎么找上这个地方的？”她没记得跟他们说啊，昨晚小瑾也倒头就睡。
“嘿，巧了不是，昨天我们看你们直播呢，你们到的时候我们就觉得眼熟了，这不就是我和墨谦以前上学的时候采景的一个小渔村嘛，当时没到禁渔期呢，热闹的哟，他靠那幅画还得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渔村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陈辰这会儿正从外面买了点饮用水回来，“不过没想到村长还有这么个手艺藏着掖着呢，之前倒是没深入了解过，对了，你们昨天那场直播，在网上爆了知道不？”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谢谢。”季月白了陈辰一眼，“今天李伯这事儿，大家都挺难受的，昨晚还一起吃饭呢，好好的人说没就没。”
“人生本来就比小说狗血。”陈辰看了眼后面的大海，“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你跟我走吧你！”季月把陈辰拖去她们那辆房车。
两人走后，李墨谦进到房车里，关上门，坐在刘妤瑾床边，一手抚着她巴掌大的脸颊，她喝了酒两绯红润，有些烫，粉面朱唇，娇憨诱人，他叹了口气：“真应该当时就跟着你一起来。”
刘妤瑾到中午才醒过来，头痛欲裂，看到床边闭目养神的李墨谦，似乎睡着了？她怀疑自己喝多还没醒，又抬头看了眼这辆车，不对，没喝多，这车可比她们那辆大多了。
“醒了？”李墨谦本就只是闭眼养精蓄锐一下而已根本没睡着，自然她一有动静便睁开了。
“你怎么来了？！”刘妤瑾根本没想过他会来。
“大概是某人走之前让我主动联系，结果自己搞消失，于是我便只好关门歇业，踅摸半天，还好把你给找回来了。”
“神经……”没心情听他跟自己开玩笑。
“小瑾，你这次真把我急坏了。”他昨晚没她消息便辗转反侧半夜难眠，没多想就起身喊了陈辰一起出发，把店里的预约全部推迟一个月，等到了以后，却又听季月讲诉他们在这发生的事情，而在海边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仿佛漂浮在海上，摇摇欲坠，心下一紧，跑近才看到她身边的酒瓶子，而她又一动不动用奇特的姿势躺在海边沙滩上，当时便放下心来。
眼下看她还能骂人，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还好她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而刘妤瑾听到他的话，突然抱住他的腰，有些闷闷不乐，也不开口说些什么，李墨谦不响，心知肚明，只任由她抱着，片刻后，她突然抬头看着他：“饿了……饿的胃都痛了……”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完便让她松手。
刘妤瑾很快便松手，等他出去后，给李墨让发了今天早上倒着看日出的照片。
——死的却是狗。
——？？？发什么神经。
——呵呵，文盲。
——？？？？
刘妤瑾笑了笑，退出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