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每个人都是神经病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刘妤瑾去夏一仁开的音乐酒吧驻唱，夏一仁本人对音乐非常痴迷，同时也对喝酒痴迷，于是他很早便开设了这家酒吧，但酒吧完全是要死不死的状态，他比刘妤瑾年长3岁，爱唱民俗，也爱唱摇滚乐和rap，风格多样，刘妤瑾去他那儿驻唱，纯属捧场子，不收他任何费用，随着re厂牌的名气上来，几位成员轮流驻唱倒是让夏一仁的酒吧生意越来越火爆。
火爆是好事，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客人素质参差不齐，这会儿已经凌晨2点，没什么人了，但是有几个喝大以后滋事的男子对着台上的刘妤瑾吹着口哨，甚至还要跑上舞台把她拽下来扬言开价今晚带走，但是被沐沐几人拦了下来，而他们这些唱歌的哪里是这几个五大三粗男人的对手，夏一仁的酒吧本就是小本生意，安保自然也是没有的，他们也只能在台下围了一圈不让这几个男的靠近舞台。
“哎！台上的，出来卖唱才几块钱啊？跟着哥哥们走，一晚上就给你赚回来啊！”带头的男人大概30多岁，人不是很高，但一身腱子肉，身后还有两个也差不多年纪和体型的男子，一看就难搞。
“你说什么呢你！你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沐沐见刘妤瑾被言语调戏，第一个忍不住出头。
“就是啊，别进个酒吧见个美女喝点酒就在这儿下半身思考，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季月听到这几个人对着刘妤瑾的恶心言论，更不能接受，非常勇地骂了回去，何况她本就不是怕事儿的人。
“哎哟，这个妹妹看着清纯，性格怎么这么野？怎么？也想跟着哥哥们一起玩玩？”带头男子的手一下子想要摸到季月脸上。
“砰！”刘妤瑾直接扒开为了保护她一排站的伙伴们，抄起手里的吉他一点不留情地朝口出狂言的下头男砸去，那名男子直接头上见血，吉他瞬间被砸出一个坑。
季月惊呆了，那把吉他可是刘妤瑾好不容易去一个老师傅那儿定制的，花了好几十万，先不说这个，因为纯手工，制作时间也耗费了好久，季月为她心痛不已，她宁可被人摸一把得了，然而刘妤瑾仿佛一点不心疼钱，对着这名男子冷笑了一声，趁他捂着脑袋的瞬间，又朝他下面狠狠用高跟鞋踢了过去。
“哎哟！”这下可是上下齐伤，手都不知道捂哪里好。
季月跟沐沐还有其他人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看你们今天敬酒不吃吃罚酒，装什么清纯？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卖！老子今天非把你带走不可！这小酒吧装什么文化人！”另外两个酒气熏天的一把上前拽着刘妤瑾的手要把她带走。
沐沐看情况不对赶紧报警，季月和其他人情急之下全部随手拿着桌子上的空酒瓶子往他们身上砸，而刘妤瑾一下子从他们手里逃脱开，又去拿她的乐器，不，现在应该是武器了，往他们身上砸，砸到哪个是哪个，场面一片混乱，零散几个散客早就跑了，就剩下酒瓶声，乐器声，还有推攘声，一直到警察来了，才结束这场闹剧，一个个狼狈不堪，把一行人全部带走。
季月跟刘妤瑾一前一后排队进了警车，等坐到一起的时候两人对视笑喷出来。
“哎哟喂，我说你们两个小姑娘还笑得出来？”前面的女警看着这俩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们知不知道要是对方赖着受伤这件事儿不放，你们得赔死，你说就你们俩小姑娘一个月工资够赔吗？”
够，可太够了，随他们开价。
“警察姐姐是他们先语言侮辱我们小瑾的，你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有多难听，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没素质的下头男。”
“好了，你别说了，到了警局再说，那三个人是惯犯了，我们已经处理过好多次了，但这几个老油条了，狡猾的很，每次就动动嘴皮子把别人惹上头，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顶多也只能关他们几天，我知道他们什么德性，但这次你们先动手了。”
“不是，当时确实是那男的先要碰我，然后才情急之下打过去的，难道非得出了事儿才能还手啊？”季月不服气地说。
女警察不响，只看了眼一言不发，若有似无哼着旋律的刘妤瑾，一副闲事不管饭吃三碗高高挂起的样子，仿佛这事儿完全跟她无关。
“你这个姑娘怎么不帮自己说点话？”女警问她。
“监控看得见。”她说再多有什么用，警察自然会给合理的处理方式，何况确实是她一言不合先动手的。
“你说你这姑娘脾气也真是够火爆的啊，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下手也没个轻重，你看看你自己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上都整破相了。”女警笑了笑，“你俩到了警局就乖乖问什么回什么，别乱说话，其他的交给我们就行，事儿并不大，最好私下和解了，别被人讹上了那有的烦了。”
“好嘞，美女警官，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季月立马说好话。
“你也别跟我贫了。”
双方先到医院处理伤口，他们几个并不严重，顶多一些擦伤，被刘妤瑾拿吉他砸头的男人最严重，生生在头上缝了十针，在急诊室嗷嗷直叫，扬言要把刘妤瑾告破产。
“老实点！”女警毫不留情拍了这人一下。
“哎哟喂，这不王警官嘛……这次真是这女的先动的手，我是真没动手，你看我这体格要是动起手来这小妮子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男子诡辩着，“哎哟哟，我说医生小姐，你下手轻点啊，你倒是给我打点麻药啊！”
“这么大个男的，就那么几针打什么麻药，打麻药的时间我都缝合完了，好了，可以了。”女医生戴着口罩面无表情地回道。
洋相出尽。
结果显而易见，这几个大汉因为有前科，也不敢多计较，而且双方都受了点伤，属于互殴，再来本就是他们先言语不当，凌晨5点，这折腾了几小时，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这几个大汉人模狗样地跟刘妤瑾他们道歉，最后老老实实被拘留7天。
而刘妤瑾他们则被放了出来，至于赔偿，虽然对方伤的确实有点重，但是滋事方，也就互相和解了，季月出来的时候还在心疼刘妤瑾那把吉他。
“这下好了，宁叔又得骂骂咧咧修吉他了。”宁叔就是卖手艺的乐器店小老头。
沐沐则看着刘妤瑾眼角的擦伤叹了口气：“小瑾，我说你今年是不是水逆，这手还没好，眼睛又负伤了。”
刘妤瑾眼角用一块小小的纱布贴着，因为有点肿，睁眼有些困难，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看上去有些滑稽，坐在警局门口看上去有些落魄，偏她又穿了一件红色波点方领连衣裙在灰蒙蒙的凌晨格外显眼，她不甚在意地坐在警局门口看上去有些落魄地点开手机滴滴打滴。
“刘妤瑾，你还真让人不省心。”
刘妤瑾听到熟悉的声音，暮然抬头，有些没反应过来：“李墨谦……你怎么会来？”她坐在地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高大挺拔，从她头顶遮下来，从蒙蒙亮的天突然一片漆黑。
“我来看看我女朋友打架有多厉害，打赢了没有。”
刘妤瑾丢脸地不去看他。
“哈哈哈哈！”季月和沐沐不厚道地笑出声。
“你了不起的女朋友不仅打赢了，还赔上了自己几十万的吉他。”季月笑的直不起腰，丝毫没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伤口其实更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不过说实话，今天还真爽啊，我上学都不敢这样，人果然没素质要开心很多。”沐沐说道，“既然你男朋友来接你了，那我们先回家了，小瑾。”
沐沐跟大家走后，季月家里的司机也急匆匆一脸紧张地紧随其后将她带走。
“还打算在这儿蹲多久？”李墨谦见她没个反应，也不气恼。
刘妤瑾起身拍拍屁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也太丢脸了，25岁的人，还打群架，并且还被李墨谦撞见。
“季月发给陈辰信息，陈辰打我电话。”
“哦。”想也知道他哪能主动找自己。
天渐渐开始转更亮，刘妤瑾走到他车跟前，用后视镜照了下自己的脸，很好，这次妆没花，不过眼睛有些影响观感。
“先喝口热牛奶。”
两人进车里后，李墨谦将路上刚买的热牛奶递给她，顺便把盖子打开，刘妤瑾接过，喝了两口，感觉胃里暖暖的，瞬间舒服很多，看他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开着车，她才发现他穿的竟然是睡衣。
“你刚刚很急吗？”她问道。
“嗯。”酒吧被调戏，打架，进局子，随便单拎一个词，都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认为还有那闲心思换套衣服，“但我好像过虑了。”虽然她负了点伤，但听说她差点打到人命根子。
“怎么会？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你看看我眼睛，肿的我现在都睁不开眼睛好不好？我特别需要人照顾，就是那种需要别人来我家里亲力亲为的那种照顾。”刘妤瑾这会儿已经不觉得丢脸了，甚至还在那装可怜，“李墨谦，你说说看你刚是不是应该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那样再回派出所帮我打回去，这才是合格的男朋友。”
“你也知道是小说。”李墨谦根本不吃这套，虽然他有一瞬间是有这种冲动。
“你知道不，我现在特别能理解你弟经常性失控，我们正常人尚且都忍不住脾气呢，何况他呢？所以其实每个人其实都有精神病。”
李墨谦觉得她像是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最后，他把她送到家后先让她休息一会儿，中午他再来带她去吃午饭，刘妤瑾立马答应。
有生之年，还有这等好事。
洗漱完躺在沙发上后，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打开手机把微信切换到小号，没几分钟，腾得坐了起来，李墨让竟然回复了。
——你是谁？
她赶紧快速敲字回复。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幸福。
这次李墨让几乎是秒回的。
——你所谓的幸福就是几张好看的图片？
她想了下，又回道。
——幸福本来就是生活中一小部分美好的瞬间堆积，你呢？你幸福吗？
——不知道。
——那就试试寻找一下吧。
这句话结束后，李墨让便不再回她，她把自己凌晨坐上警车前拍的酒瓶碎片发给他。
——有时候发疯也挺爽的，因为发完疯就觉得特别疲惫，只想找个安静舒适的地方睡一觉，压根想不了很多。
而后便不再等待回复，切换到大号。
沐心医院。
“早上好，阿让，今天感觉怎么样？”蒋吟照例问候。
“还不错，蒋医生，你平时会控制不了情绪发疯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啊？作为医生，我没有权利失控，我随时都在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
“那你有过失控吗？”
“没有。”
“那还真遗憾。”
蒋吟皱了皱眉，默默看着李墨让的背影，觉得他最近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总觉得他比之前更安静了，从各方面来说其实他是往好转的方向在走，但他今天突然问她奇怪的问题，就仿佛有人在告诉他，他很正常，不需要改变，让他做自己就行，可这恰恰会让他对自己产生误解，因为他本身就有病在身，蒋吟走出病房以后跟护士交代，最近要密切关注李墨让的状态，她对他做出的最终诊断是疑似病情加重。
蒋吟觉得有必要告知一声李墨谦来趟医院。
而李墨谦接到电话后几乎没想太多便掉头直奔医院，到医院听完蒋吟的诊断后，李墨谦沉默了，只说先去看看阿让的情况，蒋吟对自己的诊断还是很有自信的，她认为李墨让很可能已经出现一些潜意识的自我麻痹，但他本人可能并没意识到，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会成为反社会人格。
李墨谦潜意识里不想相信这个诊断，因为李墨让如果会这样的话，就不会主动要求到医院来，可蒋吟是专业的，而李墨让目前的状态确实非常不稳定，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好。
李墨谦打开李墨让的房门：“听说你最近觉得还不错。”看到自家弟弟的时候，李墨谦其实是有一些惊讶的，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像蒋吟说的严重了，看着还胖了点，不像之前那样皮包骨，瘦的让人心疼。
“哥。”李墨让对李墨谦笑了笑，“最近确实很不错，胃口不错，睡眠也不错。”
“我瞧着也是，对了，你喜欢的那个女生，余莘有给你电话，怎么不接？”
“我还没做好准备。”如果面对她了，他忍不住就想跟她在一起，但他现在自身难保，给不了她想要的承诺，与其这样，不如别再给她希望。
“嗯，也好，那你要不要回家休养。”
“好啊，哥，正好我也能每天陪陪爷爷了。”
李墨谦觉得李墨让好像真的变了，变得平和，不再那么躲躲藏藏。
而当他提出要带李墨让出院的时候，蒋吟却不肯同意，认为李墨让目前的状态很可能会伤害到家里人，但架不住李墨谦的执着，最后只能放人出院。
走之前蒋吟还是单独对李墨谦提了个醒：“你女朋友……总之，还是要避免他们见面。”
“蒋医生似乎很了解我女朋友？”
李墨谦淡淡地问了她，而蒋吟愣住，突然一阵紧张，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你女朋友很漂亮，人也不错，我只是身为一个医生不想看到自己的病人受到刺激……”
“蒋医生，有个人告诉我，其实每个人都有精神病。”李墨谦打断她的话，“身为精神疾病的医生，你怎么认为？”
“我……”理论上来说，现代人一旦测试多多少少确实都有一些心理上问题，之所以有他们的存在，是因为很多人无法调节自己的心理，“这话对，也不全对。”
“是吧……”李墨谦模棱两可地回答着，“那就不打扰蒋医生了，我和阿让先走了。”
“好，再见。”蒋吟望着李墨谦的背影，他清秀的脸庞，干净利落的寸头，却纹了半身的纹身，让人难以靠近，不敢靠近，她想，那个年少的谦谦君子，到底还是远去了。
李墨谦把李墨让送回家后，已经快要中午，跟爷爷道别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市里赶，还好中午不堵车，但到的时候也已经12点半，等他快速上楼敲开刘妤瑾的门，发现这人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还邀请他进门坐，实则是自己还得先起床打扮，所以他刚刚到底在急什么？
“李墨谦，哪件好看？”刘妤瑾洗漱完也丝毫没有时间概念，她本来作息就不怎么规律，除了要跑场子会看表演时间，一般情况下都无视时间，有时候为了做歌，一天一夜不睡也行，此时她正拎着两条连衣裙让他看。
“都行。”
他的回答非常敷衍，本就看不懂女生的衣服，而且刘妤瑾这人哪怕一块破布披她身上也不会不好看。
“都行啊…行，那就都给季月吧。”
原来是要给朋友的。
刘妤瑾本人根本不会管自己穿什么衣服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反正她觉得自己怎么着都美，要是有人觉得不美，那一定是别人眼睛有问题。
过了五分钟，刘妤瑾已经穿好一件紧身短款上衣和一条直筒牛仔裤，就这么简单的搭配，也能完美将她的身材体现得凹凸有致，又不土气。
“走吧。”刘妤瑾说道。
“等一下，伤口涂药了吗？”纱布已经被她取下，眼角的擦伤已经消肿不少。
“哦对！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这伤口轻得没什么存在感。”
“你好像很可惜的样子？”
“李墨谦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这么喜欢阴阳人。”
“跟你学的。”
……
刘妤瑾把药膏塞他手心里：“那麻烦学学我，主动点，给你亲爱的女朋友擦个药吧。”她把他拉着坐到沙发上，自己盘腿跟他面对面，“喏。”脸凑了过去，受伤的眼睛自觉闭上。
李墨谦打开药膏，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用一次性棉签稍微沾取点膏体，轻手点涂着她眼角那小小的伤口，只见她自以为没人发现似的缓缓凑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啊！”刘妤瑾被他突然用棉签头按了下伤口，瞬间疼痛差点给她眼泪都痛出，“你能不能轻点！”
“你还知道痛。”李墨谦收回手，把棉签扔到一边垃圾桶，盖上药膏盖子，起身，“吃饭去。”
“那也要等我缓缓，痛死我了。”刘妤瑾也跟着起身。
“真这么疼？”李墨谦低头去拿开她捂着眼睛的手，“我看看。”
刘妤瑾趁势搂住他的脖子，亲住了他，比起上次的杂乱无章，她这次安分许多，嘴里的清香透着唇齿将他慢慢吸进去，一点一点传递出来，李墨谦不再克制，搂住她的腰反客为主，将她一口一口吞噬，而她在他强势攻略下，一点没有收敛，反而更起劲。
“疼，当然疼。”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刘妤瑾看着李墨谦，笑意渐深，有些粗鲁地把他唇上的水光用力擦了几下，“现在，还回来了。”
她的眼底碧波涟漪，而他黑眸暗含不明的情愫，喉头滚动，搂她腰间的手又捧上她的脸，倾身再次附上她的唇，这一次没再给她任何反击的余地。
“是吗？”他低哑着声音，略显败类，“那你得负责了。”
刘妤瑾被他吻的神志不清，整个人有些酥麻，却还嘴硬着：“好啊，以后姐包养你啊。”
李墨谦轻笑出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