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灵焦土,火之哀歌
一路上,山间小溪流水潺潺,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云飞吹着口哨,心情不错。
“你带这么多鹿肉回去,你妈妈得多开心,是吧?”
云飞停下了口哨声,叹了口气:
“唉,自从父亲出了意外以后,我妈就再也不觉得打猎是正经事了。
前几年,一个邻居忽然说贾湖那边的野草能吃,还让大家都去种。
自从村里人发现土地里能长出稻谷,打猎的人家就越来越少了。
我父亲是坚持到最后的一个···”
说到这里,云飞的声音都跟着落寞了起来。
“不,你父亲还有你,他并不孤独。”
“嗯,你说得对。猎人的归宿就应该是森林。他死得其所。”
我安慰他说:“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你父亲会永远在天上关心着你。”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云飞接着说:
“现在村里人已经不说自己是猎人了,他们管自己叫农夫。”
“这个称呼很适合啊,他们都不打猎了,肯定不能再叫猎人了。”
“村长他们说人手不够,让全村都去田地里种稻谷。
不只是放弃了猎人这个身份,村长还把村名给改了呢。
以前我们村叫鹿鸣村,多好听啊!现在改名叫禾源村了。”
云飞说着,狠狠踢了一脚山上的石头。
“咱们走之前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我们家附近那片稻谷田。”
“是啊,我看到了,挺漂亮的。你们村旁边那片地,现在稻谷还是淡黄色,再过一段时间,稻谷成熟,就是金黄色了。”
在他们贾湖地区,稻谷被发现能吃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
云飞也并没有觉得,我知道稻谷成熟会变成金黄色,是奇怪的事。
他说:
“一点都不漂亮!你知道那地是哪儿来的吗?
之前那里根本就不是种稻谷的,那里是森林!
村长说要开辟耕地,他让人把森林全砍了,烧了!”
我能理解云飞的心情,森林就是猎人的朋友。
在云飞眼前烧掉森林,那太让他心疼了。
“可是村里以前那些猎人,就没有一个反对的!都是一群贱骨头!”
云飞攥紧了拳头。他把背上的鹿肉口袋挪了挪位置,让自己背起来更舒服些。
在8000年前,要想把森林变成耕地,本来就是要刀耕火种的。
想用石斧等工具把森林树木、灌木草丛全都砍伐干净,在太阳底下晒干。
等到干透了,就要点起一把大火,杀死土里的杂草和虫子。
同时,树木野草的灰烬还能给土壤提供养分和矿物质,那就是土地天然的养料。
森林就是云飞的宝贝,一想到森林被毁,被种稻谷所占用,云飞就觉得心痛不已。
我和云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森林,聊着稻谷,脚下却一刻没停。
虽然云飞嘴上埋怨,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满怀期待,着急回家的。
离禾源村越来越近了,我们忽然感到一阵不对劲。
一阵不祥的烟雾遮蔽了天空,随风而来的是焦土的味道。
当我们回到村庄的边缘,眼前的景象让云飞愣住了。
村民们正忙于清理烧焦的地面,准备为下一次的播种稻谷,提前做着准备。
这次被烧毁的,是稻谷田旁边的那片森林。
记得前天路过的时候,云飞还说过,那片森林太熟悉了,没有新鲜感。
那里曾是云飞父亲和伙伴们一起狩猎过的地方,也是云飞从小时候起,就跟在父亲身后学习狩猎技巧的地方。
就在我们离开的这两天中,村长带着村民们,再次采用了刀耕火种法,无情地吞噬了云飞心中珍惜的那片天地。
那片他曾经驰骋的森林,如今只剩下灰烬与裸露的土地。
云飞的心仿佛也随着森林一起被烧焦了。
“他们……他们凭什么烧了我的林子?!”云飞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
“他们凭什么!”云飞倔强地大吼一声,却无力改变什么。
痛心、迷茫、失落都不足以形容云飞此刻的感受。
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片与父亲相连的圣地。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云飞,我明白这样的改变对你来说太残酷。太痛苦了。
但耕种稻谷是有必要的。你看,这土地虽然被烧焦,但它也在孕育着新的希望。
你们种稻谷,能得到稳定的食物,光靠打猎,说不准哪天没打到猎物,就要挨饿了啊。
也许,这也是你父亲希望看到的。”
“我不听···”
云飞跌跌撞撞地往家的方向跑,他要去找村长质问,更想立刻找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