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好学生
一天的课程结束，时间稍纵即逝，一中要求全校师生都必须参加晚自习。
晚自习分为两段时间，九点半结束，后面还有一段夜自习时间，走读生不用参加。江陨第一天上课，班主任没让他搞特殊化，要求他上晚自习。
江陨本人没异议，上与不上对他来说没差别。
一班是理科重点班，晚自习不是数学就是物理，或者生物，化学。饶是年级成绩拔尖的人，也实在有点吃不消这样的安排，何况这只是开学第二天。
第一段晚自习是数学，班级里不少同学在叫嚎，摆着一张脸，受不了这样的时间安排，脸上忧愁不断，怨声一片。
江陨看着身边的云嫣，单薄的身形，小巧一个，始终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很少讲话，很少发出动静，像是被遗弃一般。
下课时间段，一班教室外的走廊上有不少同学，多数是其他班级的女生，三三两两，在门口，窗外聚集。小声和身边的人议论，交谈，偶尔视线打量的转往教室内。
不例外，她们讨论的对象是江陨，一天时间，学校来了转校生的事情就传遍，更何况还是个帅哥，传播速度马上加快。许多人都想看看转校生的真容，是否真如传言那般……
“哎，你知道一班新转来一个人，听说长的还挺帅的。”
“我们年级吗？”
“对啊。”
“吃完晚饭我们去看看呗！”
“可以。”
……
这是云嫣排队打饭时听到的对话。后来她找到位置坐下后，吃饭间隙，上厕所，回教室的路上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江陨。
说他长得有多帅，家庭背景有多厉害，性格多高冷话少。
云嫣全部听了个遍。
夏季的末尾，天黑时段越来越朝前，可能是夏天还没完全结束，空气还带着几分炽热。
晚自习时间段，因为太热云嫣开了窗户。现下微风徐徐而来，带来丝丝凉意，吹开老树的树叶奔向教室，也吹乱云嫣披落凌乱的长发。
新学期第一个晚自习，数学老师没讲课，让同学们复习一下上个学期的知识点，也顺带预习新课本。
云嫣不存在复习的说法，假期期间她在做完作业后，就开始复习上学期的课本知识。现在她只需要预习新内容就行。
座位在窗边，抬头就能看到学校外面的光景。葱绿的榕树，小桥，小溪，稀稀疏疏的人家户，茂盛茁壮的田野，一望无际……
云嫣时常一人抬头看向窗外，看外面的无限蔓延的风景。
恣意盎然——
一班的座位位置李大壮从来特意没安排过，他采用自主选择模式。每个大考结束，看班级成绩排名，从第一名开始自己选择座位。
高一时云嫣中考成绩排在中游，轮到她时没有多余选择，她不是外向的性格。
最终选择最后一排，那个最角落的位置。虽然是新班级，但许多同学还是有认识的人，又或者是新交到的朋友，很多是熟悉的人。到最后，都没有人和云嫣做同桌。
那些言论她们熟悉知晓。
云嫣当时只是安静坐在位置上，平静接受一切。
后来云嫣成绩慢慢上升，到前十，前五，前三，到现在的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每次选座位都是她第一个选择，她还是会选择在那个角落，一个人在那里。老师也找她谈过很多话，建议她坐到前面去，前面的位置更好一点，上课能听清老师讲话，便于她的学习。
云嫣只是拒绝数次，和老师说她在那个位置也能听清上课的内容，没有任何影响。
在几次考试证实过并不会影响成绩时，老师只能作罢。
一天的时间快结束，两人从英语课前的对话，到后面整个下午没讲过一句话。云嫣不是个话多的人。
旁边的江陨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他的存在感，不容忽视，但云嫣没能开口讲话，内向的性格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江陨没再和云嫣搭话，看她认真上课，专注练习，没打扰。
铃声响起，安静的校园马上嘈杂一片。晚自习结束，走读的同学可以收拾东西回家，江陨没什么可收拾的，拉开凳子起身，扯过书包单肩背上，往教室门外走。
江陨的动静引起云嫣的注意，这才反应过来下晚自习了，转头看向江陨时。男孩身形修长，背影挺拔，已经迈着长腿离开。
留下一个黑寂的背影。
江陨是走读生，现在应该回家。这个想法才在云嫣脑海里浮现。
那他还会再迷路吗？
昏黄路灯下那个迷惘，颓废的背影出现，记忆回到云嫣碰上的那个晚上。
相互重叠。
如果再迷路还会不会碰上其他人？碰上的人会带他去阿婆家？他迷路阿婆是不是会很担心？
云嫣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冒出这些想法，会担心他。
如果他迷路了阿婆一定会很着急，现在时间很晚了，不想让阿婆多折腾，云嫣这样安慰自己。
楼道里，走廊上，操场边都有不少休息的同学。走读的学生在班级中是少数的存在，更多的学生都是乡镇的，需要住宿，此刻乘着课间放松一会。
江陨骑着自行车选择走大路回超市，他也知道走巷子的话可能会迷路，大路只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
回到家时，江春梅还在等着江陨回来，屋里灯火通明，璀璨闪耀，驱走少年回家路上的黑暗。江陨进门时就喊他吃饭。
老人早已做好晚饭等他回来。
江陨说：“外婆，明晚不用等我回来了。时间很晚，你早点休息。”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和蔼的看向江陨，“没事的，外婆想等你回来一起吃饭，你上学那么辛苦，外婆等你回来。”
江陨没再多说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诫外婆，几度开口又沉默，安静的吃饭。
晚上临睡前，江陨特意定了好几个闹钟。一中规定走读生7:20之前必须进校门，过后则视为旷课处理。这是江陨没经历过的。
原来的学校不会要求那么早到校。
清早十分，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太阳已经早早上岗到位，早起的鸟儿出门觅食。
比鸟鸣声更早的是江陨的闹钟铃声。
被闹铃吵醒的那一刻，江陨有些发蒙，思考片刻才想起来应该要去学校。
细长的手指随意抓了抓头发，掩饰少年此刻眉眼间的烦躁。
浓密的眉毛皱成一团，褐色瞳孔失神，薄唇微张，似乎想骂脏话，酝酿半天放弃。
起身洗漱，看了眼晾干收好的丑校服，江陨升起的心情再度低沉阴迷。
收拾好书包出门，上学的路江陨渐渐熟悉。路过几家早餐店，江陨没停留一眼。早起的烦躁让他没有吃早餐的胃口。
到达学校时，没超过时间，不至于第二天早上就迟到。教室里传出一阵晨读的书声。
江陨拉拢身后的书包，往座位处走。
挺拔俊朗的身形，独特清冷的气质，帅气夺目的长相。
江陨的动静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整齐嘹亮的朗读声骤停，目光聚焦于他。江陨穿着一中的校服，穿的是夏季短袖，裸露出青筋分明的手臂，校服合身修饰，蓝色衬人皮肤白皙。
校服上身，效果显著，少年虽然表情冷淡，但浑身散发的气息在悄然改变。无声的少年感，青春气息在蔓延，一瞬间江陨似乎与全校学生一样，只是一名肆意张扬的高中生。
别人身上是校服，在江陨身上却不像是校服，像他家御用设计师为他专门设计的一套衣服。
第一眼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第二眼这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吗？怎么这丑校服在他身上那么顺眼，怎么这样不公平。
江陨在全班人的目光下回到位置，拉过板凳坐下，弯腰从桌洞里找书。
不少人这才意识到不礼貌，收回自己的视线。
云嫣也注意到江陨，看着这人丝毫没在意别人的目光回到座位上。下一秒看清时表情时，愣了一下。
这人怎么脸臭成这样，像是谁欠了他一百万似的。江陨坐直身体后，云嫣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锋利的侧脸。
几秒后云嫣收回紧盯的目光，恢复姿势早读。
四十分钟终于结束，江陨却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教室前面挂有时钟方便看时间，江陨目光锁定指针的转动。
指针走完一圈，时间刚过去一分钟。江陨整个人被困意侵染。
又是一节枯燥的自习课，没有老师，让同学们自习做作业。
江陨桌上是一本摊开的数学课本，上面没有一个字迹，崭新干净的露在外面。江陨双手抱在胸前，靠着椅子，目光向前，不知道看向谁。
实则江陨只是在发呆，无聊不知道该干什么，书上的内容看不进去，也看不懂。
阳光暖洋洋的存在，透过窗户撒在两人的桌上。
暖意融融。
云嫣思考着解题思路，其中涉及到一个还没学习的知识点，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
女孩放弃思考，抬头看向窗外，眼眸有些酸涩，可能是长期看书的缘故，想放松一下。
旁边这人上课开始就没动静，云嫣有些好奇转身看向。
谁知，看到令她大为震惊的一幕。
少年坐姿随意，微微前倾挡着动作，桌上摆着课本，目光看向的却是桌下的手机。
手机处于静音状态，没有声响，屏幕亮度也不高，但云嫣还是清晰看到上面进行中的游戏，开心消消乐。
云嫣惊讶江陨的胆子。
“你怎么带它来学校了呀？”自习时间，云嫣本就细微的声音更加小声。
虽然声音很小，江陨还是听清了内容，收起进行一半的游戏，看向云嫣，戏谑地开口：“怎么，你要告状吗？”
“好学生。”
薄唇上扬，有些笑意，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女孩，无形中勾起少年的兴趣，迫切知道女孩的回答，眼神赤裸强势。
云嫣被问愣了，呆呆地眨眨眼，脸颊有点红润，顿了下，开口：“没有，但是教室前面有摄像头，值班室有老师偶尔会看监控，你记得小心一点。“
女孩一副认真回答的样子，像是好学生上课被老师发现做小动作的窘迫。
白皙小巧的脸上有些紧张，明亮的瞳孔微微颤抖，饱满圆润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语速轻快细扰，不痛不痒。
像是一只饱足偷憩的小猫，慵懒惬意，没有任何说服力。
云嫣没有打小报告的爱好，提醒他不过是出于好心，省的被老师发现，请家长，又会让阿婆麻烦。
说完转身做练习。
江陨没觉得云嫣是会告状之人，那么说只不过是想逗一下人家，整天学习不累吗？
“行。”江陨看着像认真在听云嫣地叮嘱。
看着云嫣又恢复那副专注的样子，可真是一只古怪的小猫。
掏出手机继续那局没结束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