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曹操：我欲向汝借一物
离开下邳后，军队原本准备向西攻占彭城，谁知敌军眼线太多，差点半道上暴露。
荀攸、程昱改变计划，决定改道萧县，再从夏丘渡河，从水路进入九江郡钟离县。
十万大军在外征战，导致袁术地盘内部空虚。
一路上几次修改路线，曹操大军成功进入钟离。
袁术后知后觉，发现境内出现一支外来军队，几次发兵围剿，皆以失败告终。
曹操大军屡战屡胜，更进一步挺进到大泽乡。
寿春遥遥在望。
一场大雨拦住去路。
大雨连下五天，道路泥泞，河道积水甚多。
双方只能罢战。
又因为下雨，袁术迟迟没有叫回在外的军队。
不是袁术不想，而是派去求援的人一去不回。
要问曹操为何知道？
雨下的太大，求援的人迷了眼睛跑到曹营附近。
不抓来问问好像不合适。
一问才知道，早在曹操进入九江郡，袁术发现他时，就立刻派人召纪灵回援。
“主公。”
程昱冒雨跑进大帐，“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着话音一顿。
曹操摆了摆手。
周围的士兵尽数退下。
等大帐内只剩君臣两人，程昱小声说明来意：
“我军孤军深入，没有粮草供应，粮草只消耗却无补充，这样下去怕是要断粮了。”
曹操微眯的双眸陡然睁开，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如果没有这场大雨，荀攸和程昱的谋划也不会出差错，粮草足够撑到战争结束。
可现实没有如果。
不过具体何时断粮，还需要问过才知道。
曹操很快镇定下来，以平淡口吻对外喊道：
“请监粮官任峻部下，仓官王垕到我帐中来。”
片刻后。
大帐帘子掀开，王垕走进来抱拳行礼，“主公。”
曹操和颜悦色，“坐。”
王垕道了声“是”，小心翼翼坐到对面马扎上。
曹操开门见山，“此次出征带来的二十万斛粮草，还剩多少？”
王垕如实回答：“所剩不多，仅够三日所需。”
一听只够吃三天，曹操眉头一皱扫了眼程昱。
程昱低垂眼帘好像没看见。
曹操收回目光，背着手来回踱步，沉吟道：
“你可用小斛分粮。”
王垕心中一惊。
仓官掌管粮食分配，他很清楚小斛分粮后果。
“士兵若有缘分怎么办？”王垕小心询问曹操。
曹操宽慰王垕：“先解一时之急，后面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王垕不敢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即便小斛分粮，也只够十日消耗，主公……”
话没说完，被曹操打断，指着帐外，“就这样吧。”
王垕面露难色，略带求助的目光投向程昱。
程昱不为所动。
王垕无奈起身告退，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雨中。
曹操微眯双眸，淡淡道：
“粮草只够十日所需，仲德可有解决良策？”
刚才说“自有办法”，只是安抚王垕的说法。
程昱抚须微微皱眉：
“在下与公达为主公设计，改道奇袭寿春。”
“纪灵势必领兵回援。”
“在此之前，我军与袁术派来围剿的兵马周旋，可以缴获敌人粮草补充己身。”
“奈何连日大雨。”
“除非……”
程昱眉头皱得更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曹操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主公纵兵劫掠，大泽乡百姓应该有余粮。”程昱沉声说出一个残忍策略。
曹操眸光深沉了几分，盯着灯火久久不语。
帐内安静下来。
书案上油灯静静燃烧。
突然暗淡的灯火爆开，发出一声爆豆般轻响。
曹操如梦初醒，沉着脸摆摆手示意程昱退下。
程昱默默退出大帐。
帐内只剩曹操。
曹操背着手走到帐门前，掀开帘子凝望东北方。
那是下邳的方向。
……
日子一天天过去。
雨一直下。
断粮危机近在眼前。
遵照曹操的吩咐，王垕硬着头皮用小斛分粮。
口粮突然减少，士兵一天两天可能发现不了。
但肚子不会骗人。
一天天的吃不饱，肚子向士兵发起抗议。
小斛分粮第四天。
“啪——”
刚分到一碗粥的小兵，看到碗里全是稀水，一粒米都看到，气得摔碎了饭碗。
昨天还能吃到稀粥，今天连稀粥都吃不上。
小兵气呼呼盯着粥桶。
打饭的人有些心虚，连忙盖上盖子不让他看。
“让我看看！”
小兵冲上来掀开盖子。
好家伙，桶里全是水，一眼就能看到桶底。
小兵怒从心起，一脚踹倒打饭的人。
同伴们挥拳加入。
旁边打饭的队伍见状，也加入暴力抗议行列。
然后远处打饭队伍看到。
呦呵，打起来了。
他们打人，那我们也打。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到处都在揍打饭的人，似乎不揍就不合群。
营寨混乱起来。
此刻，曹操中军大帐。
曹操、荀攸、程昱正在开会商讨接下来计划。
“主公，不好了。”
王垕冲进大帐急呼，“小斛分粮事发，兵士怨声载道，这样下去恐怕要哗变。”
曹操听后异常冷静。
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低眉沉吟稍许，又抬眸直勾勾盯着王垕。
“我欲向汝借一物，以平息众怒，汝千万不可吝啬。”曹操一字一句说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荀攸闭眼轻轻一叹。
程昱嘴唇微微蠕动，想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
唯有王垕疑惑，“不知主公欲借何物？”
“我欲借……”
曹操刚要开口借东西，典韦声音从外面传来。
“主公，安民公子来了。”
说话间，典韦走进大帐，扛着一个软塌塌物体。
物体处于昏迷状态，身上沾满泥水分外狼狈。
那张泡得发白的脸，不难认出就是曹安民。
曹操见状赶忙起身，走到曹安民旁边探了下鼻息，确认还活着稍稍松了口气。
接着轻拍曹安民，“安民，快醒醒。”
曹安民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看着一张熟悉的脸。
一时有些不敢认。
“面色黄中带黑，狭长眼，好像是叔父……”
呢喃声虽不大，但曹操也不聋。
曹操脸一黑，但看曹安民这副惨状，又不忍心呵斥，无奈道：“我就是你叔父。”
“叔父？”
曹安民揉了揉眼睛，看清是曹操后嚎啕大哭。
“叔父，终于找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