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风筝离线
许敬尧吟诗完毕,拿起酒杯敬了一圈:
“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干杯!”
但是这会儿不说大伙,就连钟云深都有点震惊了。
他记得上次游园的时候许敬尧来了个“柳絮飞来片片红”,那时候就觉得他不对劲。
今天又来一个,还诗成千金价,笔传万古名?
不仅会作诗,还作得这么狂?
这是我认识的许敬尧吗?钟云深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葛潭和魏玉龙当然也惊讶啊:狗肉今天也能上宴席了?
仔细一想,哦,一定是钟云深怕他出丑,提前教他的。
“不过钟云深能作出这样的诗句?”葛潭心想。
“我自己怕是都作不出这么张狂的诗来。”
他们怎么想不论,娄文骢就不一样了,对许敬尧那是青眼相看。
“白云县有这般才俊,真乃衍州之福啊!”
说着他带头鼓掌,众人互相看了看,得,鼓掌呗。
许敬尧刚才念的诗,就算真是别人给他的,这会儿也得是他自己的了。
领导夸的,就是屎那也得捧;领导骂的,就是花那也得踩。
做好这两点准没错。
许敬尧不知道他们怎么想,还以为自己很低调,默默而迅速地夹菜吃。
当然,他这确实低调了,毕竟还没抄李白杜甫不是?
“这些人是不是反应有点大了?”许敬尧看了看,有些奇怪。
“刚才有两个人作了诗,怎么到我这就这样?”
看来还得再低调点……
当晚宴罢,众人各自散去。
许敬尧还打包了点饭菜回去,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吃,还有明月呢。
……
几天之后,明月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许敬尧就给她拆了线。
这时候明月已经能自己走路了,许敬尧便又带着她去放春园散心。
和明月相处这些天,许敬尧也真是把她当朋友。
毕竟他来这个世界时间不长,钟云深算个朋友,要再有就只能是明月了。
这次去没坐轮椅,许敬尧花钱雇了两乘轿子。
这也没出租车可以打,只能雇轿子,慢就慢点呗。
不过,这次光他们俩人去,许敬尧他是要带明月去放风筝。
他是真把明月当朋友了,还特意买了个大风筝,装在一个大匣子里,准备给她个惊喜。
到了放春园,二人落轿,许敬尧拿着匣子先出来,帮明月扶了下轿子,明月也迈步下来,二人便进了放春园。
并不是男女私会,只是很简单的朋友,简简单单。
许敬尧带着她到了草地上,把匣子递给了明月。
明月打开,看见风筝的时候开心地笑了。
许敬尧让她拿出来试着放一放,明月小心翼翼地拿着风筝,不知所措。
她没有放过风筝,不知道要怎么办。
许敬尧只好自己拿过来,挂上线,拉着风筝跑了起来。
没跑几步,风筝就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许敬尧攥着线盘道:
“明月,你来放吧。”
明月接过线盘,手抓得死死的。
许敬尧教她一点一点松线,明月一一照做,很快就学会了。
渐渐地风筝飞到了看不清楚的高度,明月拿着有点吃力了。
“把握不住就收回来一点,不要放太高了。”许敬尧道。
明月收回来,就在她刚好能拉住的高度。
夏天的风一阵一阵的,忽急忽缓,吹得风筝在天上不住盘旋,似乎随时要脱离线的束缚。
明月很开心,她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虽然只是放个风筝而已。
许敬尧看她在那玩得很开心,笑着对她说道:
“你可以试试把风筝放高一点,不必一直那么低。”
“试一试,你可以的!”
明月听完,手里慢慢放线,果然风筝飞得更高了。
但是飞着飞着,天上一阵狂风吹来,明月手中丝线一下子崩断。
那风筝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向下,而后一头栽落在了地上。
明月很想挽救,一直后退着收线,可还是来不及,眼看着风筝摔了下来。
许敬尧看见,赶紧去捡。
但是可惜,风筝的竹质骨架摔坏了。
飞不了了。
明月接过摔坏的风筝,看着它却是沉思不语。
她抬头看向了远方,此时的明月不由得把风筝看成了自己。
断了线的风筝还能飞得高吗?还能飞得远吗?
她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此时远方一群飞鸟从树林飞出,划破云端,在天上骄傲地飞着。
她想,应该是可以的,因为那时的风筝已经化成了一只鸟,不再受线的束缚,可以任意地在自由的天空里飞翔。
明月转头对许敬尧道:
“许公子,承蒙照顾多日,明月感激不尽,只是人生路远,明日我便要离去了。”
许敬尧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说道:
“怎么放了个风筝就要走?摔坏了?我明天再买一个送你。”
明月一笑:
“不必了许公子,风筝的线断了,鸟儿也不能一直活在窝里,我该走了。”
许敬尧不知道怎么让她留下来,他们只是认识了十几天的普通朋友。
他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祝你一路顺风。”
许敬尧学过很多优美的诗句,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能想起这一句简单的祝福。
次日一大早,明月就坐着牛车走了。
她要去南方找她父亲韦英。
因为不好意思拿许敬尧的钱,没有接受马车,而是接受了更便宜的牛车。
明月走了,一无反顾,什么也没有带着,只有一点点钱,和那个装了破风筝的大匣子。
明月走后,许敬尧突然觉得冷清下来。
他又想起刚见到明月的时候,受了伤的她格外可怜。
他早猜到明月不是香娘的婢女,也猜到她就是杜平要抓的人,但这不重要。
后来的他只记得,那天她走的时候,这个当初惨兮兮的小姑娘却是意外的坚强。
有点成长了的意味。
许敬尧笑了笑,他也想找一辆牛车坐上去,拉着他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可是我的方向在哪儿呢?”他有些迷茫了。
天气像前世那样的热,风也是一样的吹,许敬尧却有种陌生之感。
他还在盼望着回到原来的世界。
“矫情个鸡毛,回去睡觉!”
一甩袖子,许敬尧不再多想,转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