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香娘投河
直到五月初五，端阳节。
端阳节就是端午节，俗话说重五重九，是为至阳，所以说这一天也叫端阳节。
这一天的白云县热闹非常，下午太阳没那么热的时候，湎水河畔渐渐围满了人，都是这周遭的百姓。
他们沿着湎水搭起长长的街市，一如前些日子的上元佳节。
闹五猖，赛龙舟，捉鸭，戏水，人文气息和体育氛围非常浓厚。
百姓们插艾浴兰，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再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都到湎水边来游玩。
许敬尧也来了，这几天可是把他忙坏了。
都是因为那个香娘，说好了派个人来照顾明月，结果根本没派。
这几天光从他母亲孟氏那里借丫鬟了，不然都没人给明月擦洗。
带着丫鬟，给她又是换汤又是换药的。
许敬尧对明月倒没什么怨言，明月这小姑娘太可怜了。
这几天下来，他对明月的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这小姑娘从小没了母亲，是父亲给带大的。
从小就缺乏母爱。
至于为什么被官兵追杀，明月不肯说，许敬尧也没问。
许敬尧倒是有点埋怨香娘，他跟香娘又不熟。
“你把人扔我这自己走了，然后就不管了？”
“这钟云深也是，完全是好色之徒拿我给香娘送人情。”
许敬尧坐在画船上，一个劲地念叨。
他手里拿着酒杯，就着烧鸡，在湎水上游船观景。
也是离开原来的世界挺久了，来这看看风景，以此来解解烦闷吧。
这湎水上的风景倒是不错，只见得画船来去，龙舟竞渡，碧波荡漾，白浪粼粼。
一队队弄潮儿翻腾着水花在水中游，一个个游江客吟诵着诗书在船上望。
可谓是两岸扁舟同载酒，一城箫鼓醉斜阳。
许敬尧看了会风景，心情好了一些，便吩咐船夫往和钟云深约定的地方去。
钟云深当然也来了，和他媳妇赛大虫一块来的。
他们约定下午各自乘船，在望江台旁边会合。
这望江台本来是前朝故垒，为前线边防所设，后来失土收复，就荒废了。
因为挨着湎水，过去有挺多商人把这当中转站，停船补给。
所以渐渐热闹起来，本地的善男信女们就集资，把那荒垒给修缮了一番。
后来又由朝廷改建，在原地建成了一个石台，也就是现在的望江台。
小船到了望江台下，船夫停船，许敬尧跳上了岸。
沿着河边走了没多远，他就看见钟云深夫妇了，然后就是一同游玩。
钟云深带着他媳妇，许敬尧谁也没带着，他夫妻两个总看他。
在河边逛了一会，这期间不光钟云深，就连赛大虫也劝了许敬尧好几句：
“你可快找媳妇吧，你都多大啦！”
许敬尧听了，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念叨得，他都有点想跳河里去了。
可人家又是好意，也不能说什么。
赛大虫当然是外号，真名叫什么许敬尧是不知道，反正钟云深怕老婆，都叫他钟大胆，叫他老婆赛大虫。
许敬尧来这没多久，自然不会考虑男女问题。
毕竟说不定哪天他就回去了呢。
他回去了，人家怎么办？
三人沿着河边游玩，不谈许敬尧的事情，倒是玩得挺开心。
这柳岸堤薰风和煦，沽酒楼佳酿扑鼻，生意场喧嚣热闹，沿江市户列罗绮，却是繁华得很。
许敬尧正在河边漫步，突然看见河中间像是有人落水了。
一沉一浮地正在扑腾，显然是不会游泳。
看样子是个女人，眼看着就快沉下去淹死了，旁边船上愣是没人下去救她。
许敬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脱下外衣鞋子就跳下水，往那溺水的人游去。
那人离着岸边有个十几米的样子，许敬尧一下子游不到她身边。
到这会儿已经开始往下沉了，许敬尧卯足了劲往她游去。
好在河水不急，许敬尧游过去一个猛子就抓住了她的衣服，一边踩水一边往上拽。
这个时候人已经没有意识了，身上都是软的，许敬尧把她拖出水面，这才发现这女人是谁。
“这不是香娘吗？”
“她怎么落水了？”
对呀，你肯定也要问了，她怎么会落水呢？
要说这个，就要提到杜匡了。
今天端阳佳节，这杜匡想借着今天游船泛舟的机会，再和香娘相处相处。
最重要的是，再试一试香娘的态度，看看还有没有可能抱得美人归。
于是他安排画船，把香娘请了来，邀她一同泛舟。
香娘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船到江心，杜匡便起了色心，趁着船在江中，无路可逃，便对香娘用起了强。
香娘一介女流，怎能是杜匡的对手？
害怕被其玷污，便大喊大叫起来。
可在这湎水之上，划龙舟的号子盖过了一切声音，根本没人听见她的喊叫。
香娘走投无路，流下一行清泪，翻身就跳下了河。
她本来就不会游泳，何况还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一兜水就往下坠。
虽然抱了死心，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在水里上下来回地扑腾。
杜匡扶在船帮上都吓傻了，他可没怎么害过人！
况且还是这么漂亮的美人！
等反应过来，船都漂远了，船夫也不在，没办法往回划。
你问船夫呢？那是因为他有点不良企图，所以早在上船的时候就被他给赶走了。
这船现在等于是自动驾驶，顺水漂流。
“香娘！你快上来！何苦要跳河呢，你快上来吧！”
他喊得倒是很急切，可香娘压根也没搭理他。
她都快淹死了。
杜匡一急，心说：
“我要不跳下去救她吧！”
赶紧准备脱衣服，可腰带刚解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
“哎呀，我里衣口袋还放着二百两银票呢！”
“赶紧拿出来，不能弄湿了！”
正要拿，他的想法又变了：
“我干嘛要救她呢？”
“我不下水，银票不就不会湿了嘛，还用拿出来干嘛？”
“哼！贱婢，不识抬举。”
杜匡骂了一句，理也没理，就回船舱里去了。
这时候，许敬尧刚好就看见香娘了，然后就有刚才跳下水那一幕。
许敬尧一只手揽着香娘，一只手划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香娘给拖上岸。
一上岸，岸边上众人赶紧围上来，帮忙搭救。
钟云深扶住许敬尧，扶着他在一边坐下休息。
赛大虫和旁边几个地摊卖菜的大娘则扶住香娘，把她慢慢放倒在地上。
赛大虫伸手一摸鼻息，吓了一跳：
“哎呀！人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