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妙手回春
陆玥梨走在掌柜的前头，当着众人的面，大摇大摆地从当铺一路走进了书房。
从前陆玥梨给当铺做小伏低打了两年半的工，掌柜的偷奸耍滑整日不干活，对着她吆五喝六，狐假虎威讨厌的很。
东家也像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待他们一众伙计还要苛扣吃食十分吝啬。
所以一到吃午饭的点，伙计们干脆关了大门一块吃，生怕去晚了连饭都没得吃。
当初招工说的月银，其实拿到手也没这么多。你若是真想拿足1800钱，你还要轮流值夜班。
不过对她来说辛苦点也无所谓，正是夜里值了班，才有机会让她清楚摸到钥匙在哪放，东西在哪藏。
书房里，东家满脸笃定，正等着她：“赶紧把银票交出来吧，不然我们就报官！”
掌柜在旁边附和道：“对，我们就报官。”
陆玥梨像来到了自己家中，挑了张心仪的椅子：“报呗，现在就报。”
东家和掌柜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的胆子是从哪儿来的。
换做别人早就害怕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她为何这么坦然淡定，把自己置身事外，他们有些想不通。
陆玥梨自然不害怕他们，毕竟比起她偷拿的三千两，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一定更见不得光。所以她索性站起身，绕到书架前。
她抬起手随意挑了本书，嘴里念念有词：“王院判名下八张，同姓不同名的当票，价值七千二百五十万两白银。”
“不过，赎回的名字不是他吧？”
“周学士名下十二张当票，价值六千八百万两白银。”
“啧啧啧，典当的全是破皮袄？”
“还要我继续说吗？”
怎么会？她如何能从每月这么多当票中，精确找出这些当铺，更何况有的姓名都是对不上人脸的，她是如何知晓的？
东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睁：“你休要信口胡言。”
“噗，我是不是胡说，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
“不知道官家说了算不算？”陆玥梨捂着嘴，弯着腰笑得天真无邪。
掌柜的拿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你还知道多少？”
陆玥梨歪着头，作回忆状：“我现在记不得了，不如放我回去，我慢慢想？”
东家冷哼一声：“放你回去，你还会回来？”
陆玥梨叹了口气：“我看你们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我拿了的银票是不会还的。”
“这些有钱人的脏钱，他们福薄，我怕他们受不起。”
“欸！我就不一样了，蛾眉凤眼芙蓉额。”
“大富大贵之相，受的起。”
陆玥梨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皇城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自小在钱庄做事，当铺的东家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然而来当铺的这些人，都曾去过钱庄。
他们在钱庄留下的都是真实姓名，当她发现这些人在当铺使用假名时，她便默默地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了下来。
东家则是思想古板，觉得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笃定她背后必定有人：“是不是为了男人？”
“是不是你是受人指使？”
“小心别被男人骗了！”
陆玥梨朝他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哪儿有别人啊，东家。”
“三千两，是我一人干的，不信？”
“看不起女人？”
“觉得女人没本事？没能力？没动机？”
掌柜对着她无可奈何，回头看着东家被气的说不出话，想帮忙出气，就指着陆玥梨道：“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陆玥梨眼神真挚，温柔道：“我就是这么无耻的人。”
“好了，耽误太久了，我还得回去上工。”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吧。”她无心把时间耗在当铺，她还赶着去倚红楼挣钱呢。
陆玥梨走后，东家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气得脸色犹如熟透的苹果：“掌柜的，她说给我们机会？好好想想？”
掌柜扶着东家，愣愣地点了点头。
“点什么头啊！”
“蠢钝如猪！”
“我问你！我们想什么！”
“为什么是让我们想想！”
掌柜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东家更来气了：“滚！”
回到家中，陆玥梨看着床头堆放着厚厚一沓零散银票，有些失神。
把银票偷出来后，为了方便日后行事，她在钱庄之日，早已把他们偷偷换成小面额的了。
如今躺在卧榻上，她侧头看着这么多银票又哭又笑。
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被火烧死，母亲卖身还债，又下落不明，皆是因为银子。
她拿起一摞银票，放至鼻尖细细一闻，随后又潇洒往空中一掷：“原来有钱的感觉，不过如此。”
天刚黑，王院判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倚红楼。
他早早抵达，一边轻抚着顾妈妈的手，一边装作深情款款地问道：“妈妈，今晚为何不见陆玥梨呢？”
顾妈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你呀，真是个难缠的主儿，早上才一同去捶丸，这会儿又急着找来！”
接着她指向门口：“喏，这不就来了嘛。”
陆玥梨身着一袭深衣，缓缓走来，那身衣服正是下午妈妈带她购置。
她款步而行，身姿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走到近前，陆玥梨娇声说道：“院判大人，得知您要来，我特意梳了个新颖的发髻，您看看是否与我相称？”
王院判闻言，喜不自禁，伸手将陆玥梨紧紧搂住，贴近她的耳畔低语：“相称！简直太相称了！”
见陆玥梨并未躲闪，他愈发得寸进尺，轻嗅了一下少女的脖颈，然后邪魅一笑，问：“你可知道我最为擅长何事？”
陆玥梨对此毫无兴趣，仅仅出于职业道德，依旧面带微笑。
但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排斥，她玉手轻轻撑在王院判的胸口，将他牢牢定住。
不敢开口说话，就怕一个不留神忍不住要骂脏话，只能礼貌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王院判得意洋洋，猛地一掌拍在陆玥梨的大腿上，眉飞色舞地宣称：“哈哈，我最拿手的便是妙手回&39;春&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