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绣花枕头
当铺打烊后，她手里摸着账本，心生不满：他们来钱可真容易，这么多当票左手倒右手这么一进一出就能套这么多银子。
人比人气死人，要是每日经我手上摸过的物件和银子，都能算我自己的就好了。
这家当铺背后应该有人罩着，低价当高价货还都是死当，高价赎破烂玩意还都是垃圾，猪看了都觉得有问题。
这么轻松就能让见不得光的银子滚一滚，洗白之后安安全全进了这些贪官污吏的钱袋。
她不是官差没必要检举揭发，但是这些东西倒是对她有用。天下哪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她更不会。
从小家中欠钱缩衣节食温饱都成问题，后又不得已在钱庄做小伏低，低调度日。
日日担惊受怕，就恐哪天老李头出尔反尔，直接把她押去妓寨，这日子她也是够她受的。
在当铺顺藤摸瓜的日子也差不多了，那就别怪她黑吃黑了。
陆玥梨的人生信仰：这辈子，要么做钱的奴隶，一生为钱所困。要么就成为钱的主人，自己掌握人生。
陆玥梨不是个安分的人，按部就班更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她留意来当铺的每个客人，
翌日，当铺里又来了个浑身充满药草味的女子。
这个女子便是城中杏林馆的徐娘子，不出意外每月都会光顾一次。
来来回回，每次不是高价卖个普通摆件，就是低价收个翡翠玛瑙。
今日她一来，掌柜的又是笑呵呵的迎上去，谄媚的很。
杏林馆背后则是太医院的王院判，而这徐娘子，表面上是医女妇科圣手，暗地里则是王院判的姘头，替他私下处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夜里陆玥梨勾唇看着自己写的账册，用手轻轻指了指王院判的名字，点了点。
“对上了。就从你开刀！”
白日里陆玥梨已经耗了不少脑力，夜晚还要耗费心力应酬倚红楼的客人。
青楼门口红灯高挂，她此时已经换了姑娘行头，站在门口随着妈妈迎着客人。
倚红院的顾妈妈徐娘半老，风姿绰约，热络的同进门的宾客打着招呼。
陆玥梨看着王院判出现在怡红院的门口，不免眼前一亮：正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巧得很。
男人都喜欢年轻的，18岁的男人喜欢年轻姑娘，80岁的男人更喜欢年轻姑娘。
王院判看着年轻的陆玥梨有些出神，搓着手，迫不及待的开口：“妈妈，这位小妹子是新来的？”
顾妈妈见惯了这种场面，捂着嘴笑：“来了挺久了，不过她可是正经人家姑娘，白日里有自己的活计。晚上偶尔来帮帮忙忙。”
陆玥梨对王院判早就有所耳闻了，只是还没下定决心动手前，一直暂避锋芒。
如今当铺那些真凭实据都被她捏在手中，也是时候要来会会这个王院判了。
妈妈见他对陆玥梨来了兴趣，则是趁热打铁，一把抓住他不放：“还想打听些什么？进来说，进来说。”
王院判被顾妈妈半推半就的拽了进去，经过一番安排，色中饿鬼被妥帖的安置在姑娘们的中间。
此次特意在他面前露脸就是想混个脸熟，自然要好好表现。
只见陆玥梨笑容甜美、仪态挺拔，熟练的为王院判斟上一杯水酒。
王院判，一手在顾妈妈的腿上卡着油，一把又握住陆玥梨的手，细细的揉搓着：“小美人，往常来这，我可从未见过你。”
陆玥梨侧着头，抿嘴笑着不言语，心里却已经把他骂了个遍：老色痞，你真是老的小的一个都不放过啊。
她刚接客屁股还没坐热，手就被王院判摸了个遍，因为他手心粗糙，陆玥梨嫌弃的一直想躲。平时她虽然白日里要干活，手不见的有多细嫩，但是她空闲时间也会保养。
倚红楼里的人都待她极好，哪怕她是个干兼职的，但楼里的姑娘们就是喜欢她勤快嘴甜，所以平日里自己有剩余的护肤佳品，都愿意留给她分享。
陆玥梨心疼姐姐们给她的护肤品都白瞎了，顾妈妈不知道她抠搜的想法，只当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有些害羞不适应。
解围道：“王院判，她可是小姑娘一个。你这么热情，可别吓坏她了。”
不提小姑娘还没事，一提他就更精神了。
一把握住陆玥梨的手，就往自己脸上蹭：“小美人，同我说说，你白日里是干什么的？”
“胭脂铺？”
“首饰铺？”
陆玥梨被他握的想要炸毛，但是干兼职的不能轻易翻脸，脸上僵着的笑容都快控制不住了。
故作娇羞状，顺势把手往王太医心口一推：“这哪能告诉王院判啊。”随即迅速抽出了手。
顾妈妈也是人精，也想吊吊王院判的胃口，让他接着来：“下回，王院判下回再来时。若还是猜不中，我们便告诉你。”
不管男人女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偏偏不告诉他的神秘感，对王院判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于是拿手指点了点二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欠二百两银子还没还上，即使夜里再辛苦，白日里的工作还是不能偷懒。
顶着一对熊猫眼的陆玥梨第二天又准时去当铺上工，嘴里刚打着哈欠还没合拢嘴巴，就看到当铺家的大小姐来巡自家铺子。
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别看她貌美如花，却是脑袋空空绣花枕头一个，平日里也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不过人倒是没架子好相处。
东家也请过教书先生和弹琴师傅，她学了几天就嫌累，把老师们都赶跑了不说，还背后到处说这些师傅不入流教不了她，搞到最后没有一个老师肯教她。
这都快及笄了，外头都说她作诗不会，作画不行，音律不懂，棋艺不精，绣花枕头一包草啥啥都不会，所以她爹特意派她到当铺，学些看账的本事。
这读书写字不行，万一做生意方面有天赋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帮帮铺子里的生意，往后去了夫家掌管中匮也算有一技之长。
虽然当铺伙计都是男子，但还好有陆玥梨这个姑娘家在前台帮忙，这教导大小姐的活，自然落在她身上。
大小姐皮娇肉嫩从小娇生惯养、自由散漫，她父亲安排酷暑天气让她来当铺学本事，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