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衣衫不整
皇城内一处民房，随着蜡烛被吹熄，整个房间陷入漆黑之中。
窗内一股炽热的气息悄然蔓延开来。一对男女若有似无的喘息声，渐渐淹没在黑夜。
此时十岁的陆玥梨此时正蹲在院外大树下，拿着树枝随意在地上涂涂画画。
半个时辰后，屋内陌生男子衣衫不整，走到屋外，随即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小女孩，朝她一笑，往她身旁丢了几枚铜钱，大摇大摆的走出大门。
待陌生男子走后，陆玥梨的娘披着外衫出来查看，发现女孩手里握着几枚铜钱，一把抢过又急匆匆进了屋子。
随着屋内烛火再次亮起，里间传来砸杯子的声音，接着又是一男一女的争吵声，鸡飞狗跳之际，屋内突然燃起熊熊烈火。
不知是陆玥梨年岁太小还懵懂无知，还是她已经稀松平常，看惯了这些争吵戏码。
嗜赌如命的父亲被追债的打断了双腿成了瘫子，性命虽说没丢，可眼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人只要没死还有口气，这个赌债终归还是要还的。
母亲为了这个家，为了活着，只能卖身度日，别人家都是男子出去挣钱养家糊口，而他们家还要靠女子卖身挣银子，实在是唏嘘。
年幼的陆玥梨此刻面无表情站在树下，陌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许是因为岁数太小，无能为力而任由火势随风蔓延，又或许一把火都烧了反而来的干净。
不过一瞬，漫天火光夹杂着刺鼻烟味，引来了众多邻居，众人手忙脚乱一番扑救，终于灭了这场大火。
这场意外，不仅带走了她卧床不起的父亲，就连母亲也不知所踪，了无音讯。
他父亲死了倒轻松了，再也不用愁有人上门追债，也不用忍受自己妻子给他头戴绿帽的难堪，直接重新投胎做人，一了百了。
倒是苦了年幼的女儿，独自背负那二百两外债，还有那钱庄的李老头，明面上说看她可怜，小小年纪失了父母无依无靠，想捡回去养老。
实际上他就是赌债的债主，知道她家出了事，又舍不得那二百两赌债，想先把她收养下，往后方便卖了抵债。
寒来暑往，转瞬三载
虽然陆月梨自幼失了父母，但还好老李头对她不算苛待。
老李头打了一辈子光棍，没有妻儿。他把陆玥梨当半个女儿对待，教她读书习字、打算盘、看账册。
这些年她孤身一人在这皇城中摸爬滚打，还算吃得起苦，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也习得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邻居们也夸老李头心善，平日待孤女好，但她心里门清，这待她的好，也是另有图谋。
她曾经亲眼见过那张欠款字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父债女偿。
若是她不能在十六岁前，把她爹欠的二百两赌债给还清了，等着她的就是被卖进窑子的结局，她可不想因此蹉跎一生。
眼下还有三年就到十六了，所以陆玥梨决定不能把青春继续耗在钱庄，要想早日把银子还清，还得另谋出路。
所以今日下定决心，特向老李头请辞：“李叔，我爹欠你的银子，你放心。”
“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不会赖的。”
老李头有些意外，她在钱庄好端端的干了这么久，怎么说走就走：“丫头，不是说了，这银子你就在我这做工，慢慢还呗。”
陆玥梨觉得老李头大概真把她当傻子，她前几日连着三天，她都看到老鸨子打着幌子来钱庄，一直偷摸打量她，都不用猜肯定是想拿我抵债了！
不过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报答老李头这几年给她容身之所，不至于要赖账。
陆玥梨看着老李头，朝他甜甜一笑：“李叔，你看，我在你这这么久，吃你的喝你的，实在不好意思。”
“我爹欠的银子，我去他处挣钱还你，总比在你这白吃白喝来的强吧。”
老李头有些犹豫：“可你去哪儿挣钱呢？”
陆玥梨老老实实回答：“就城南那家汇通当铺，我看他们贴了招工，月银颇丰。”
“嘻嘻，我去他们那挣钱，吃他们喝他们的，然后拿了月银慢慢还你。”
老李头想着皇城就这么大，那家当铺，经常来存钱，名气也响。
陆玥梨一个小姑娘而已，这若是生了要跑的心思，能逃不到哪儿去，既然她想去当铺做工，那便去呗，到哪儿都一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反正还有三年，要是还不上银子，再不济街口那家妓寨的老鸨子已经相中她，卖了她填债，里外里不算亏。
老李头心里精明的盘算着，脸上还露出不舍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陆玥梨收拾完包袱，装模作样的拜别了老李头。
这间当铺可是陆玥梨千挑万选的地方，每月这家当铺，在老李头这的流水可是吓人，少则几万两白银，多则几千两黄金。
一家当铺有这么大的流水，其中定有猫腻，世上有钱人这么多，应该不差她一个，想到这她勾唇一笑。
当日陆玥梨就揭了当铺的招工告示，前去应聘，当铺掌柜看她熟练的打着算盘，记着账，对她十分满意，当下就选择留她下来。
陆玥梨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凡事都有两手准备：“万一这当铺干净得很，靠每月这三瓜两枣的，何时才能还清那二百两。”
“这三年限期一到，若还不上账。那我可得卖身沦落到妓院。那与我母亲又有何区别。”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还不如直接进青楼，每月挣他个几两银子！来钱岂不是更快！”
自古笑贫不笑娼，多找点活计，除了还债还能挣些银子，世道艰难，有的赚比什么都强。
她不怕辛苦，就怕没钱。小时候家里一贫如洗，如今要挣大钱再辛苦都要撑下去。
于是她白日里在当铺做工，晚上则是去了皇城里的一家青楼，先学着当个清倌人。
两年半的光景让她看清了当铺的门道，也摸透了欢场里男欢女爱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