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相
他嘴角缓缓扯开一个笑容，“娘，孩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爹不是牺牲了吗，什么叫解脱了？”
好奇怪。
他应该高兴吗？
那人死了，那个害他娘缠绵病榻，命他不停与人厮杀的那个恶魔，死了。
他应该高兴吧。
所以他得笑一笑。
“咳，咳咳。”
妖王夫人面色灰败，她紧紧抓着纪褚的手。
“褚儿，我有一件事，想说与你听。”
在她的口中，纪褚得知了真相。
在没有纪褚的时候，妖王与夫人感情甚笃，情深意重，无人能插足他们二人。
族内都说，妖王是一个爱护妻子，勤政为民的好族长。
二人恩爱无比，诞下了纪褚。
可这些在纪褚五岁以后，一切都变了。
先是妖王领回来一个长得跟他像的孩子，说是他流落在外的血脉。
妖王夫人气急攻心，又遭受袭击，几乎修为尽失，身体便不好了。
自此之后，妖王陆续带回来许多孩子，也不再对纪褚如从前般疼爱。
他对他百般苛刻，要求他不停修炼，一刻都不得喘息。
甚至为了锻炼他，为他寻了许多修为相仿的人，让他每日与他们搏杀。
若赢了便可以休息，若输了，便是死路一条。
妖王夫人曾为他求过情，却被禁足在殿内，没有命令不得出门。
纪褚从此不再妄想父亲的疼爱，性格也不再活泼。
他开始不停的与人打斗，想要让他和娘亲在族中有立足之地。
直到有一日，妖王夫人无意中发现，那些所谓私生子，没有一个是妖王的血脉。
她惊怒不已，跑去质问他。
妖王望着爱人悲愤的面庞，神色哀伤。
他说，“阿棉，我好痛苦。”
那日，她得知了真相。
纪褚五岁时，有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找上了妖王。
他说妖王只是一个话本子中的主角，需要按照剧情行事，如今剧情偏离，系统拨乱反正，要求重新回归剧情。
在那话本子中，妖王娶夫人只是为了她身后的势力，等他彻底坐稳妖王宝座之后，便显露出真面目。
他在外流连花丛，带回来许多私生子。
因为没有爱，所以他极为厌恶纪褚，放任那些私生子对他欺辱。
然而直到夫人死后，他才意识到他真正爱的人是她。
可此时夫人已去，他追悔莫及。
在悔恨中度过了一生。
妖王听完，当即大怒。
放他娘的狗屁！
他娶夫人就是因为爱她，敬重她。
若是想要某支势力，他不会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还要在夫人死后才追悔莫及。
在悔恨中度过，坐在妖王宝座上，享受所有人追捧的、富贵的余生？
荒唐！
他堂堂妖王，岂能受此羞辱！
他说什么也不愿。
可是系统说，若他不愿按此行事，那么他所珍视的一切，都会被摧毁。
妖王并不受此胁迫。
可是某日，他从梦中醒来，看到自己手中牵了一个孩子，还在众人面前说这是他流落在外的血脉。
夫人自此一病不起。
他害怕了。
系统若能操纵他，如此手段，若某日当真残害了他的亲人，他无法接受。
于是他只能按照系统所谓的剧情，一步步的走。
可他内心痛苦难安，日日忍受煎熬。
他没有一日不在寻找逃离系统的方法。
终于，他能够短暂的困住系统，很短的时间，不会再受它胁迫。
他使了些手段，让夫人知道了那些孩子并非他所生。
借此，他告诉了夫人真相。
妖王夫人大惊，想要告诉纪褚，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此蒙骗，在对父亲的恨中度过一生。
可是妖王说，褚儿若知晓，便可能会露出马脚被系统发现。
夫人在所谓剧情中万分爱重我，无论夫人如何原谅我，如何对我，系统都不会察觉。
可是褚儿不，他对我这个父亲所表现出来的，只能是恨。
后来，妖王依旧每日在寻找毁坏系统的办法，可他没有找到。
他只能困住系统。
他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冒险，也不想再过着痛苦的一生。
可纪褚还小，还撑不起这个偌大的妖族。
妖族需要首领，他们需要庇护。
他只能这样苟且的活着。
魔族入侵亦是意料之外。
却正好能让他摆脱系统的桎梏。
纪褚也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于是他选择自爆，和魔族前来的人同归于尽。
说到这里，她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众人无言，纪褚眼神呆滞，似乎遭受了很大打击。
原来这么多年，他所谓的恨，全部都是假的。
可无论如何，他所受到的伤害都是真的。
他要怎么办？
待妖王夫人冷静下来，才望向纪南箫。
“其实我已然支撑不住，系统狡诈无比，它将我和你爹的命绑定。
若他身死，我也会直接死去，是他来续了我的命，让我得以告知你这一切。”
她神色哀戚，不舍的望着纪褚。
“褚儿，我们再不能伴你身侧，娘只希望你平安，莫要在仇恨中度过余生。”
说完，她的身体已经几近透明，她举起手，想再抚摸一下纪褚的面庞，却在触上他脸颊的前一刻，彻底消散。
纪南箫神色哀伤，他想救他们，可是就像纪褚说的一样，他什么也没做到。
“这是幻境，你救不了他们，莫要因此自责。”
卿漾传音给纪南箫后，又看向纪褚。
他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过片刻，他的爹娘相继离去。
他根本不想面对这样的事情。
卿漾捏着系统，不让它有逃跑的机会。
一片沉默中，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声音。
“褚儿。”
听到这个声音，纪褚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
多久，有多久。
他再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这般温柔的喊他的名字。
是妖王。
但仅仅是魂魄。
妖王长身玉立，面容柔和。
他走向前，轻轻抚摸纪褚的头。
纪褚只感觉一阵清风拂过。
他听到他说。
“好孩子，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只有这一句话。
就这一句。
够了。
纪褚木讷的站在原地，他的双眼划过一抹光。
奇怪，为什么，会那么想哭呢。
他缓慢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摸到了一手水渍。
他呆愣的想。
啊，原来，已经哭了啊。
直到妖王的身影彻底消散，他才跌坐在地，掩面痛哭。
而周围的场景，也渐渐崩塌。
心魔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