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像真的快爱上他了
十个人都累得没什么心情吃饭,大家随便吃了点,各自洗漱休息。
昝日在外面给他爹打电话,简短的汇报了今天的情况。
他搬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在想如何向朱俊山描述自己的凄惨,但真正打电话时,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没啥,还好,没事,你别担心。”
昝日挂断电话,回房间。
这个天气,房间里没空调,只有一盏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闷热的。
尘醉只穿了条短裤躺床上,已经睡着了。
昝日想了一会儿,给他爹发了条微信。
【超级明星:爹,没空调,热死你儿子了,你找个空调赞助】
【金主爹:给你安一个不行啊?非要找赞助】
【超级明星:不行!别人就知道我带资进组了(龇牙)(拿刀威胁)】
【金主爹:知道了】
【金主爹:你跟那女孩咋样?】
【超级明星:挺好的,反正你别担心】
【超级明星:还有!!我才!不是!见色起意!!!】
昝日关上手机,把风扇调了转头,躺上床,头沾上枕头,脑袋一歪,一秒入睡。
沙沟头的夜晚一片静谧,监控悄悄运作着,镜头中,一滴雨滴答落下,几分钟后,雨滴滴答答,塑料雨棚噼里啪啦作响。
尘醉猛然睁开了眼,抬头看向窗外。
窗帘早就被拉上,什么也看不到,昝日床头亮着一盏极其微弱的小夜灯。
尘醉缓了一会儿,盯着风扇安静的摇头,听着窗外的声响。
过了一分钟,他掀开被子下床,随便套了一件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只有监控棚还亮着一盏灯,就着昏暗的光线,地面上被雨点浸出了些暗色的小圈儿。
尘醉走进雨中,冷风灌进短袖中,他微微低下头,一路向前走。
雨渐大,激起一阵灼热而清纯的草木和泥土气味。
尘醉到了仓库外,白天搬下来的玉米摆在仓库外面,没来得及用防水布遮盖。
手机被放在一边,微弱的电筒灯光朝上放射。
他找了块砖头把一端压住,又牵着布角往另一边走去。
防水布在风中哗啦啦抖动,兜着风,像是启航时的船帆。
尘醉拽着另一头,用力抖动,哗的一声,刚压着的一块砖头竟然被抖落到一边,另一边再次被风吹起来。
白干。
尘醉:“……”
尘醉想搬一袋玉米暂时压住,但他只要稍稍动作,他的腰就会发出抗议。
雨哗啦啦的落在防水布上,聒噪得令人心烦。
他想了一会儿,咬着牙,忍着痛,弯下腰,把防水布掖进玉米堆下面。
有的刚掖进去,下一秒又被风吹开。
只能使劲把防水布往最下面塞。
如此反复几次,这一边终于弄好。
他又走到另一边。
他蹲下来,大腿又酸又胀,紧绷着时,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
冷风冷雨,不断返工,心情濒临崩溃。
尘醉叹了口气,心里面不由自主的生出强烈的悲哀,眼眶顿时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
……
“尘醉!”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铿锵有力,甚至隐隐带着点怒气。
尘醉怔了一下,回过头,只见一个人逆着光站在那里,模糊不清,身影高大。
尘醉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调整着声线,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昝日怒气冲冲的吼着,冲过来,把雨伞粗暴的塞进尘醉手里,自己淋着雨,去盖防水布。
尘醉:“……”
他动作迅速的把剩下的防水布盖完,直起腰,喘着气,瞪着尘醉。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来干嘛?!”
“我——”
“你要过来盖防水布,为什么不知道叫一个人?”昝日无情打断,一股气冲上脑门,不管不顾的嚷道,“还下着雨,为什么不拿伞?”
尘醉解释道:“太晚了,你们都睡着了,我想着就不麻烦你们。”
“睡着你不知道把我叫醒吗?!你把我叫醒会怎么样?我是会吃了你吗?”
“一个人做什么?这是一个人能干的活吗?”
尘醉头一遭被人这么不依不饶的质问,人都懵了。
昝日凶神恶煞的问:“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
尘醉叹了口气,伸出手,雨伞遮住了昝日,说:“别生气了。”
昝日又炸了,拧着眉,说:“我没生气!!!”
“好好好,你没生气,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一声不吭就出来,我应该叫你的,对不起……”尘醉无可奈何,只能顺着昝日的脾气呼噜毛。
昝日一下哑了火,干瞪着眼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话:“……好吧。”
“那回去睡觉?”尘醉问。
“知道了。”昝日死要面子的说,往旁边瞥了眼,抢过了伞柄。
两个人肩并肩,在雨中撑着同一把伞。
伞太小,避免不了其中有一人要淋雨。
两个人都默契的往边上挪着,让出更大的空间,这一来一去,手背碰着手背,指尖触着指尖,昝日没什么耐心,一把将尘醉拉了过来。
“你就老实待着。”昝日说。
尘醉抬头看去,雨水顺着伞面流下,昝日的肩膀已经湿了一片。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昝日抱怨道:“还不是都怪你,明知道下雨了,要出来,也不带个伞。”
尘醉:“……”
算了,不说了,说了这小子又要翻旧账,好不容易哄好的。
尘醉的手机没了电,彻底关机,昝日也没带手机,路上完全陷入了棉花吸水一般压抑的黑暗。
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的走着。
前面有个小水洼,尘醉想绕开,但昝日却直走着。
腿长嘛,稍微一迈,就能跨过去。尘醉想。
但就在这时,昝日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踏进了水洼,吧唧一下,水花四溅,溅了尘醉一脸泥浆。
尘醉:“……”
尘醉半眯着眼,迷惑的看向昝日,想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昝日一脸不知所措,像个失手打坏东西的小孩。
他……不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我没看见。”昝日说。
“不是这……这么大个水坑,你没看见?”尘醉没忍住,问。
“我真没看见。”昝日一脸坦诚,应该不是开玩笑。
“我有夜盲症。”昝日接着说。
昝日的夜盲症挺严重的,家族遗传,也没办法治疗。
不过平时他晚上也不怎么出门,所以影响不大。
“你能看见吗?”尘醉问。
“不太看得见,很模糊,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一样。”昝日说。
“……嗯,走吧。”尘醉的手不动声色的抬着昝日的手肘,牵引着昝日往前走。
昝日今晚比从前的夜晚,走得更快也更加的踏实。
走了一会儿,他听到尘醉很小声的问:“你来的时候,害怕吗?”
昝日来的时候,没有灯光,下着雨,世界一片模糊,任何东西都可能被想象成恐怖的东西。
近视眼最能懂那种痛苦。
尘醉话音一落,昝日愣在了原地。
心里面好像吹起了无数个肥皂小泡泡,在阳光下,五彩斑斓。
嘭嘭嘭……
泡泡一个个的破裂爆炸,震耳欲聋。
害怕吗?昝日也会害怕吗?也会有人关心昝日会不会害怕吗?
我完蛋了。昝日告诉自己。
他可能真的快要爱上尘醉了。
“我不知道。”昝日回答。
“……行。”
周围苦雨寒风,而伞内这一小方天地却格外的温暖,温暖的让昝日留恋。
昝日忽然想起自己以往写作文,最喜欢拿来凑字数的一句话“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尘醉不是一座孤岛,昝日也不是。
至少在今夜是这样。
因为他们还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