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失望就失望，反正我不是
猪在养鸡场外面徘徊。
昝日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分析道：“我们先等他们过来，我一个人抓猪估计有点呛，万一它再往山上跑，就变成野猪了。”
等了三分钟，三轮车滴了两声，跳下四个英姿飒爽的爷们儿，那架势不像抓猪，倒像是要打架。
猪在空地上静止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在昝日回过头的一瞬间，猪如同离弦之箭，急速冲出，跟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养鸡场。
“什么玩意儿咻的一下过去了？”
“猪。”周元回答。
尘醉：“……”
“快快快快……”昝日嘴皮子跟机关枪似的，怪利索的，“别跑了别跑了别跑了……”
几个人一起进了养鸡场。
这还是尘醉第一次来养鸡场。
鸡场建在一个半坡上，用栅栏围了一大块儿场地，其中搭着一个十几平方米的鸡棚，旁边还有个小仓库。
四个人呈现半包围式，不断的朝猪缩进，没人说话，猪缩在围栏边，严阵以待。
竟然演变出了对峙的紧张感。
突然吱吖一声，打破了安静的局面。
尘醉没留神，一脚踩断了一截枯树枝，脚步晃了一下。昝日的手比脑子先做出反应，一手捞住了尘醉的衣服。
“没事吧？”昝日问道，把尘醉往他身边拽近了一步。
“没事。”
“尘老师，你小心些。”
养鸡场地势不平，地上错落着杂草和枯枝。
“留意脚下，别被绊倒了，要是摔了被树枝戳到，你脸就破了，知不知道？小心点。”
尘醉恍惚间好像一个犯了错被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时有点局促。
“哥，那我呢？”弟弟忽然问。
“那你注意安全。”昝日说。
弟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昝日对尘醉不一样。
弟弟还以为在节目里面遇见真给子了。
猪已经被逼至角落，昝日微微矮身，做出即将突袭的姿势。
“正哥，待会儿我摁住了，你就抓住猪耳朵。”
尘醉跟弟弟两个细狗他是不指望了。
“ok”
下一秒，昝日就非常迅猛的冲出去，宽大的手掌一把摁住猪的脊背，那猪起码有一百二十多斤重，一下子被人抓住，也慌张起来，发出一声嘶吼，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宛若一个弹簧。
他控制住大猪，朝尘醉抬了抬下巴，说：“尘老师，你站远一点，等会儿撞到你。”
在强烈的阳光下来，昝日的下颌线优越凌厉，手臂肌肉暴起，青筋突出，给人一种绝对掌控的力量感。似乎轮不到阿正上场。
尘醉愣了一下。
昝日半弯着腰，一边安抚着猪，一边对弟弟说道：“弟弟，你去仓库看一看，有没有粗一点的绳子。”
弟弟得了令，嘚啵嘚啵的跑开，尘醉往边上让了让。
昝日低头看了眼猪的耳标，惊了一下，说：“我就说这猪的咋这么能跑，原来是詹姆斯邦德”
“什么？”
昝日拍了拍猪头，说：“你来看看。”
尘醉看着猪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些犹豫。
“不要怕，有我在，我会给你安全感。”昝日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引导尘醉。
可能是阳光的照射太过强烈，尘醉热得脑子很懵。
昝日牵住了尘醉的手腕，尘醉没有摆脱，而是顺从的跟了过去。
不要怕，有我在。昝日好像是第一个跟尘醉说这话的人。
在昝日灼热的掌心下，尘醉不得不承认，昝日此刻确实给足了他安全感。
两个人共同低头，凑在一起看着猪的耳标。
耳标上面写着：007
尘醉愣了几秒，随即无语的笑了笑。
特工007詹姆斯邦德
“我说的没错吧？”昝日勾着嘴角问。
“神经病。”尘醉轻声骂了一句。
昝日傻笑了几声。
这时弟弟已经把绳子拿了过来，问：“哥，怎么说？”
“绑上，然后赶回去。”昝日说。
“赶回去？不能把它抱上三轮车吗？”弟弟问。
“抱上去？！我把你抱上去啊。”昝日说。
“好啊哥。”弟弟很顺的接着话。
昝日：“……”
“弟啊，你是真顺着杆子往上爬啊。”昝日说。
尘醉笑了笑，说：“我开三轮去了，你俩慢慢赶猪哈。”
“真开三轮装猪啊？”昝日问，“那三轮不行吧，可能会翻车。”
尘醉：“……”
“你俩自己回，我们开车回。”
“为啥？”昝日问，“我想跟你一起。”
昝日这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连同他自己也是。
旁边的vj 老师一哆嗦，拿着镜头不知该近还是该退。
尘醉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这样吧，哥。”周元忽然说到，“你俩把三轮车开回去，我和正哥把猪赶回去。”
“对。”阿正说道。
尘醉睨了眼没表示的尘醉，无奈点头。
昝日如愿的坐在尘醉旁边，扣着手，吹着口哨，装傻充愣。
尘醉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但是还有那么多外人在，他只能忍。
三轮车启动，把vj和周元他们甩在了后面，驶出了一段时间，这段山路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尘醉把车停下。
昝日有点心慌慌。
尘醉关掉了固定摄像头。
昝日想逃。
“你想做什么？”尘醉沉着脸问。
“没想做什么。”昝日说。
“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
“说错了……”
尘醉压抑着气息，捏着车把手转动，不知道该怎么委婉但又有效果提醒昝日。
两个人沉默了半天，周元他们都赶着猪过来了。
尘醉叹了口气，说：“你收敛些，这是录节目。”
昝日心里激灵了一下，心虚的拔高了音量，问：“什么收敛点？”
“不说了。”尘醉说着，打开了固定摄像头。
尘醉心里面挺无奈的，避着昝日吧，他要硬凑上来，跟昝日委婉的说吧，他听不懂，跟他直接说吧，这小子又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烦人。
所有人都发现昝日和尘醉之间不对劲，但又没人多事去问。
一上午两个人都在各干各的。
中午，尘醉和周元做饭，昝日和李霸在仓库修理机器。
“今天做什么？”周元打开冰箱选着菜，“尖椒小炒肉？青椒炒肉？”
“别做太辣了，昝日吃不了。”尘醉无意识的说道。
不巧的是，昝日正好回来喝水，听到了这句话。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昝日心里爽了。
尘醉又在默不作声的为他着想。
低调又不求回报。
这么好的人提着灯笼也难找到。
尘醉让他收敛点？他昝日要收敛什么？该收敛的人是尘醉。
吃饭时，李霸没敢去撞枪口，坐在了赵檀旁边，把尘醉旁边的位置留了出来。
昝日最后进来，理所应当的坐在了他旁边。
吃饭时，两人手肘碰到一块儿。
尘醉吃饭用的左手。
昝日余光观察了一会儿，尘醉左手用筷子用得很熟练，估计是左撇子。
思考间，尘醉又碰了一下昝日。
“不好意思。”尘醉道着歉。
不好意思？
但前几天他吃饭明明用的是右手。
现在突然用左手是什么意思？
故意的吗？想引起他的注意？
昝日心想自己才没那么容易上钩。
开玩笑，他又不是狗。
尘醉没昝日想的那么多。
他右手只是单纯的被烫伤了而已。
饭吃完，导演说一起喝个饮料，给金主爸爸插播一个广子。
饮料放在饭桌中央，尘醉只能站起来拿，于是顺带帮昝日拿了一瓶，放在了他面前。
昝日看了眼。
十瓶饮料里唯一一瓶白桃乌龙味的。
昨天和尘醉拍中插广告时，他特意提过，自己喜欢白桃乌龙味的。
尘醉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凑巧吗？10的概率他都能碰到，那手气是真的好。
“来，大家一起喊个口号。”导演说。
十人围在一起，手一只叠一只，尘醉倒数第二个，昝日倒数第一个。
昝日的手心压在尘醉的手背上。
因为他刚才拿过冰镇饮料，现在手心温度稍低，而尘醉的手背却有些燥热，一冷一热，像是一种折磨。
昝日忍不住出神。
尘醉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就在他的手下，现在一看，才发现尘醉的手很秀气。
兄弟你手好小。我的手能完全包裹着尘醉的手吗？昝日好奇的想。
应该是可以的吧？
尘醉的手动了一下，昝日心不在焉的跟着大家一起喊了口号。
口号喊完，各自回宿舍休息。
一号房没开灯，严严实实拉着窗帘，透过的阳光都显得有些昏暗。
尘醉进了门，把睡衣找了出来。
他掀起短袖下摆，毫无顾忌的露出一截细腰。
昝日坐在椅子上，暗自轻啧了一声。
尘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用手摸着肚皮，跟大爷盘核桃似的，说：“吃得有点撑。”
尘醉在想，昝日是因为外表而喜欢他，但他要是表现得普信男或者直男一些，是不是就能打破昝日的美好幻想？
昝日：“……”
尘醉把短袖给脱掉，光着膀子坐在对面，翘起了二郎腿，拿起了手机。
一身水嫩嫩的白，昝日的眼睛往他那边瞟一眼，都是一种罪过。
昝日只好看着地板。
然而半晌，尘醉也没有要穿衣服的意思。
昝日扣了一会儿手，忍不住问：“你上衣过敏呢？”
尘醉目光从手机落到昝日身上，反问：“你不热吗？”
“热。”
今天的气温直逼三十度，昝日热了一脑门的虚汗。
“那不就对了。”尘醉说。
昝日一下哑火，干瞪着眼，他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心里不甘，于是蹦了一句话：“这样不好吧？”
尘醉笑着轻挑眉梢，说：“有什么不好的？你要热你也可以脱。大家都是直男，你有的我也有，看了又不长针眼。”
这发言应该够直男了吧？尘醉心想。
“那万一我不是直男呢？”昝日梗着脖子问。
尘醉：“……”
尘醉人傻了，没想到昝日这么虎，装都不装一下。
“你不是直男？”尘醉问。
“我我……”昝日结巴起来，说：“我当然是。”
“哦？那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好奇怪。我是直男就不会想到‘万一我不是直男’的问题。”
尘醉的疑问，让昝日动作一滞，心脏像是在打bbox，又虚又慌。
他恨不得立刻站起来跑一边啃指甲，但那简直给子之心昭然若揭了。
他只能被摁在椅子上。
“我……我有朋友是gay，他天天跟我说，所以我才会想到。”昝日的话真假参半，也不知道尘醉信没信。
尘醉思索起来，慢悠悠的晃着脚尖，昝日的目光不禁随着脚尖而动。
他以前觉得逗猫棒傻不拉几，但现在他懂了其中的奥妙了。
“你说，gay会传染吗？”
他话一说完，昝日目光变了变。
尘醉抿了一下唇。
这问题是这他妈的智障，尘醉在心里骂道，但这是他能想出最像“顺直男”会说的话了。
gay会传染吗？
昝日的第一反应是“当然不会”，可再一琢磨，尘醉难道会不知道吗？他这样问该不会是有什么深意吧？
昝日掐着手指，放慢了思考速度，越想越不对劲，最后猛地一激灵。
尘醉是不是在心里暗示他？！
暗示他是gay，就能……
尘醉打了个响指，昝日目光聚焦在他胸口，下一秒就被吓得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昝日含糊的说。
尘醉呵呵笑了笑，说：“你不知道？”
“我真不造啊。”昝日装傻充愣。
有那么一瞬间，昝日捕捉到尘醉很轻微的蹙了一下眉头。
这是失望了？
尘醉换了睡衣，说：“我睡觉了。”
他也没说什么午安之类的话，钻进被窝，背对着昝日，留了个决绝的后脑勺。
这是真的失望了吧？
哼。
失望就失望，反正我不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