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白醋可以分解血液
眼看着黎天把下半张脸缩进围巾里,只露出红透了的耳尖,安相相歪了下头,又伸出手,“那你要不要了?”
陈爸给了一大袋糖果,蛮多口味混在一起,但荔枝味特别少,只有七颗。
黎天甩都不甩他一眼,还以为恼羞成怒不想要了,正要收回手,对方却一把夺走所有荔枝味的糖,全部揣走。
看着人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安相相低头从红袋子里翻出个榴莲味,撕开包装将圆圆的糖送进嘴里。
【好吃吗?】系统问。
【好吃。】
……
既除夕之后,安相相跟班主任的联系不自觉间变多了,导致寒假过的并不舒心。
“周安,电话!”
安相相一听到这四个字头皮都绷紧了,连忙放下笔小跑去隔壁,瞄一眼显示屏,心立马死了一半。
“喂,老师。”安相相心里很忐忑。
听着那边细微的呼吸声,安相相手心都隐隐出汗了,生怕班主任张口就是“今天我没什么事,你带上书过来补课”。
自从被班主任看了成绩单,数学是薄弱项这回事根本瞒不住。
而且每次补完课回来,都要被黎天嘲笑一番,说他的笔记是裹脚布,又臭又长。
“明天元宵节,过来吃个便饭吧?不然等开学我跟你叔叔都要忙起来了。”说着,对方顿了顿,“把你邻居家的哥哥也带上。”
安相相嗯了一声,应的是最后一句,随即问道,“老师要工作了?”
“对,打算考初中教师资格证。”
班主任平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也没瞒着避着,很直接地道,“我现在看见小学生就头疼,一点也教不了。”
安相相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效仿陈爸,“挺好的,老师开心就行。”
班主任轻笑了声,“那挂了,明天人来就行,不用带礼物。”
“好。”
不过话虽这么说,安相相还是去楼下的便利店挑了几样东西,又知会了黎天一声。
相比最热闹的除夕,正月十五全天都特别清冷,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月亮很圆。
过了元宵节之后便是立春,所有人又开始忙忙碌碌。
黎天参加的比赛越来越多,常常回来手里捧着奖杯脖子上挂着奖牌,为此特意收拾出个柜子。
安相相则天天为数理化抓耳挠腮。
笔记越记越多,分数却止步不前,卡死在540分,死活没法突破,连一直抓他成绩的班主任,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
又一次月考成绩下来后,班主任看着新鲜出炉的几张卷子,陷入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最后捂着额头给双方找了个借口,“是不是最近出的电视剧太吸引你了,所以注意力才没法集中到学习上。”
这个台阶递的,安相相真没好意思下。
最近出了个武侠电视剧,里面的杨少侠可把马小浩迷的不行,天天在他耳边谈论杨少侠跟那只雕。
“呃,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吧?”
班主任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可面前的少年蔫头耷脑的,两只手搁在腿上抠过来抠过去,都不敢正眼看自己。
本来一肚子火,这会儿都气笑了。
心里宽慰自己算了吧,这孩子不是学习的料,嘴上说,“你这个成绩要是稳住的话,高中考个四中没有问题。”
安相相连连点头,“我一定稳住。”
班主任无声叹了口气。
就在安相相着手收拾试卷,以为今天算是挺过去了,心情正一点点fly起来时,又被一句“不用收”给打回原形。
看看外面飘起的小雪,想起黎天说他奶奶给了两只活的土鸡,等他回去一起杀,回得早点晚上还能喝上老母鸡汤,现在……
安相相内心苦歪歪的,闷头从书包翻出草稿本,趴桌边等班主任讲错题。
正脑袋发烫呢,陈爸拎着菜回来,进门就乐呵了,“哟,又考得不行啊?”
“那还用说,天都黑透了还没到家,我就猜他肯定又被扣下了。”黎天跟在后面进来,前额的碎发和肩头还有将化未化的雪。
这么说着,人已经到了餐桌边。
安相相连忙伸手去捂,可黎天胳膊长,又常年打篮球,身手敏捷的很,随随便便攻城略地,抽走了摞在一起的试卷。
“哦豁,数学92!”
“不准看!”
安相相急的蹦起来去够试卷,奈何这三年黎天像是吃了六月肥,都快两米了,他这么个一米七的小矮子,根本不够看。
班主任看不下去地摇头,起身去接过陈爸手里的菜,一起去厨房忙活了。
“哈,物理60!”
“不准看!不准看了!”
黎天才不理会,就看就看。
他仗着个头高,把试卷举得高高的,眼前的人一蹦,他也跟着蹦,等看到化学的分数后,一整个头都快笑掉了。
“40分?我闭着眼睛填都比你这分数高,你到底怎么学的?成天正儿八经捧着我的笔记研究,怎么还考这么……”点儿。
黎天低下头,本想好好嘲笑一番,却猝不及防闻到对方呼吸中透露出来的香味。
这种香味很特别,从周安开始发育后才有的,平时闻不到,除非离得很近的时候。
黎天冷不丁吸了一大口,香的脑子都跟着晃了一下,等回过神,忽然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在周安腰上,顿时变了脸色。
安相相还在蹦跶呢,这时试卷突然被塞他怀里,下一瞬黎天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厕所,随即里面传来干呕声。
陈爸听到动静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天太冷冻着了?”
“没事……呕……”黎天没否认,“可能吃错……呕……东西了。”
“消化不良呗?你等着,家里有常备药,周安,快帮忙倒杯水。”陈爸忙跑去电视柜下面找出药,准备好了放在厕所外的洗衣机上,叮嘱一番才又回厨房。
“生病了?”班主任小声问。
“吃坏肚子了吧。”
“哦,那我炒清淡点。”
安相相站在厕所门口,等了十来分钟人才出来,伸手将水递过去,看着黎天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询问,“打了这么多次比赛,你教练没给你做心理评估测试吗?”
黎天先用水漱了漱口,最后一点杯底,直接一仰起头喝完,喉结滚了滚后沉声回答,“做了,但也只是测有没有躁郁症之类。”
接着,他又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让我去申请一个心理医生。”
安相相没吭声,算是默认。
“可如果我真去申请,不仅得不到救治,不仅上不了场,连球队都得解散。”
黎天侧目看过来,眼神晦暗却很清醒,“我现在不能没有一点价值,你懂的,周安。”
他只是个高中生,并不是正儿八经的体育健儿,三中也只是个以学习为主的学校。
甚至篮球队都是教练勉勉强强才凑出来的,如果这个时候被得知有心理疾病……
安相相紧抿了一下唇,拿起洗衣机上的药,“吃一粒吧,总吐对你肠胃不好。”
黎天接过去,扔嘴里生嚼了。
稍稍休息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去厨房帮忙,结果厨房太小,全被撵了出来。
黎天嘴上边说“那多不好意思”,边熟练的打开电视,完全没了第一次来时拘谨。
三年来因为他总被班主任抓学习,常常补课到很晚,每次这时黎天都会打电话询问,然后被喊出来一起吃饭。
一来二去,关系就熟了。
此时饭桌上,黎天跟陈爸谈论对未来的计划,说会一直打篮球,会多参加比赛累积经验。
陈爸抿着小酒,眉头皱了皱,“你成绩在同年级算拔尖,好好干名牌大学不是问题,怎么想着去搞体育?”
“也只是分数高而已。”黎天被撺掇喝了一杯啤的,好在人是清醒的。
“我在学习方面其实并没有特别高的天赋,这点我初三……就知道了。”
中间省略的部分,只在黎天嘴里打了个转,并没说出来。
“我也觉得学习很重要,所以从没落下过,同样也觉得我的人生不是只有考大学这一个选项,我想多尝试尝试,选出适合我的。”
看他语气这么坚定,陈爸也不再硬劝,伸手拿走黎天面前的啤酒,“运动员的要求很苛刻,抽烟喝酒一样都不能沾,来,喝雪碧。”
黎天笑了,眼睛亮亮的。
晚上回去的路上,黎天兴致很高,十二月底的天,也不嫌冷,直把两只手露在外面比划,炫耀他奶奶送的两只老母鸡养的可肥,半只就能煲一大锅汤。
到家后称手一拎,起码十斤重。
安相相一时无从下手。
想了想,第二天去买了些鸡饲料,先拴在阳台养着,等期末考试后再杀,不然这么肥,从宰鸡到拔毛都是大工程。
可他和黎天都不是养鸡能手,明明按照黎奶奶说的饲料大米掺着喂,考试结束后,两只鸡反而瘦了好几斤。
“本来半只炖不下,好家伙,现在也不知道够不够两个人吃。”黎天一把握住鸡脖子给拎起来。
老母鸡张开膀子,扑棱的鸡毛到处飞下一秒被个巴掌打的晕头转向,“要不是我奶现在没精力干粗活,你能好吃好喝活到现在?”
这时安相相从厨房探出头,“抓到了吗?我都准备好了。”
“来了。”黎天应一声,“你扭紧鸡脖子,给绒毛拔干净,在用力剌两刀就行。”
安相相点点头,依话照做。
哪料,“噗叽——”
安相相:……
黎天:……
黎天茫然摸脸。
不出意外,摸到一手屎。
“我操……”
话还没说完。
叮铃哐啷——噼里啪啦——
没了束缚的老母鸡发出最后的挣扎,在不怎么宽敞的灶台上一路扫荡,锅碗瓢盆无一幸免。
两个人都忙坏了,一边抱头一边用锅盖去捂,那场面,要多乱有多乱。
最后见捂不住,只好叉着腰站在边上,一起等老母鸡气绝身亡。
几分钟后,安相相四下看看,几乎没处下脚了,“现在怎么办?”
黎天指使他先去拿扫帚,自己趴在洗碗池上疯狂搓脸。
现在快要进入年关,天气很冷,才几分钟鸡血已经凝固成块粘在瓷砖上。
安相相回来的时候,黎天正一边朝灶台上倒开水,一边用钢丝球去蹭。
能弄干净,但老母鸡一点余地都没留,整个厨房都遭殃了,连玻璃窗上都有血,大冷天的,总不能往玻璃上倒开水。
“用清水太慢了。”
“那用什么擦?”
“用白醋,它可以分解……”安相相真没想那么多,单纯找了个溶解血液最省力的方法,快说完了才反应过来。
转过头,与少年对视个正着。
对方眼神很疑惑,像是在问“然后呢”。
他张了张嘴,想岔开话题。
然而自己的停顿似乎让少年联想到什么了,神情在几秒内转为思索,再到失神,最后瞳孔缓缓聚焦重新与自己对视。
一时间。
血液中散发的腥臭味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