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红绿色盲

    中考成绩很快下来了，何必数学、物理、化学，政治四门满分，英语97分，语文就差的太多了，不过总分在六百分以上，全校排第8名。

    何必放着长假，觉得无聊，托在大厂当组长的姨哥打个暑假工，去车间装配自行车脚踏，车间还给何必发了洗衣粉，干了七天就收到了县里省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要求去县里参加体检。

    何必领了一周的工资，跟父亲去了县城按学校要求在县医院做了体检，还看了一本花花绿绿的册子，何必很费劲都看不清楚数字或者是哪种小动物，对于颜色何必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下象棋的时候经常拿对家的子走，何必又拿上另外一个棋子，问这个是不是自己的，画彩色画的时候别人总说他涂的颜色跟实际相差较大，这些事情何必也从来没告诉过父母。体检报告上写着“红绿色弱”，何父没说什么，何必也不懂。

    同一年大哥没考上大学，英语分数尤其的低，何必不明白简单的英语单词为什么在大哥那里那么费劲，上面总标着中文，比如english都能被写成英格列西。何必的英文是有天赋的，小学六年级小升初后何母给他报了一个英文培训班，就在家斜对门的邻居家，有个秃顶的中年人，据说是某个厂的翻译，还有几个同村的孩子一起学，学了一个月，何必已经可以用英文骂人了：you are a dog!you are a pig!

    体检完剩余的暑假时间还很长，又没有暑假作业，家里把何必的暑假生活安排的很充实。

    先是跟几个亲戚家的小孩由大表哥带着去了一下何母的祖籍，位于江南的一个镇，三舅公家不远处有座不甚高的山，山上有个庙，有个和尚在一间小屋子里面已经快三年了，据说整三年就会出来接替主持的位置，何必透着门缝看了几眼，那人满脸乱糟糟的长胡子，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何必内急，到处跑着找人借纸，碰到一个尼姑，借了些纸蹲在全是木头做成的茅房里，想着为啥庙里又有和尚怎么又同时有尼姑。

    何母的祖上是大户人家，经营了当铺，丝绸庄不少营生，日军侵华的时候，何必的外婆出嫁了，嫁妆里面有两根金条，一路逃难到了现在的小镇上，金条被藏在马桶里面，何必的母亲就是在逃难的路上出生的，当时外婆说扔掉，外公舍不得才留了下来。

    外婆家即使家庭落魄了，家里的规矩还是很大，好吃的先紧着外公和大舅，女人坐凳子不允许整个屁股坐在上面，只能半个屁股，家里办酒席或者宴请客人，女人都不允许上饭桌，只能负责做饭做菜，端菜和洗盘子，新媳妇除外。

    三年自然灾害，外婆家也没有饿着，何母说虽然没啥好吃的，虽然吃不上肉，但一日三顿都有，南瓜饭居多。

    何必的爷爷在三年自然灾害中后来连树皮都吃不到，最后吃观音土活活胀死的，即便当时何必的二伯还是村里的队长。父亲也是因为家里没粮食天天饿肚子，才去参了军，退伍后才变成了非农户。

    大舅公、二舅公和两个姨婆婆早些年去了魔都，都安了家，祖宅就给了三舅公了，从小娇生惯养的三舅公没有生存技能，靠拆祖宅木头一直活的也不算太差。何必看到的祖宅还有一个院子，雕梁画栋的全木制结构，还有着五六间房，这大约是以前的四分之一大小。

    这一年的何父已经任单位书记两年了，正在筹建当地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何父需要经常去省里、市里贷款，可能还有批文手续之类的，单位配了一台皇冠30，何父担心何必去县里上学，经常老晕车不是个办法，索性经常拉上何必一起去办事。

    全自动的车窗，后排座还有个小冰箱，车牌是黑色的，何必之前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车里几乎闻不到汽油味，坐多了何必也不晕车了，困了在后排座上躺着睡觉。何父出差不忙的时候也带着何必去玩了几个景点，还带着何必去山顶的寺庙吃了一顿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