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是说习惯了就好了吗?
530闹钟准时响起,惊醒了李然的美梦,睁开眼的同时,她也忘记了梦里的内容。李然掐灭闹钟,叹一口气,裹着被子坐起来,又裹着被子倒下去,好冷啊。像奔赴战场赴死一般,李然心一横,掀开被子——清醒了!
她哆嗦着打开房间的门,通过狭窄的通道,走到杂乱的客厅,走到门口,把灯打开,又从进门处的鞋柜上拿了一双袜子,垫着木质沙发把袜子穿上。冬天来了,除了脚,她就从未接触过这张木质沙发,太冰了。她本想买一个软垫子铺上,想着想着就放弃了,她懒得搬。
刚穿好袜子,还没来得及洗脸,老板娘就给她电话通知她自己已经到楼下了。李然也不想洗脸了,往脸上喷了几下爽肤水,换衣服,戴上帽子,揣上钥匙和手机,其它的什么也不带,快速下楼。
早晨的天空阴阴的,像是为生锈的旧小区加了一层薄膜,显得更加清冷,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李然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缩着脖子,穿过一条宽敞的巷子,见到停在马路边的老板娘的货车。
她打开车门,钻上车。老板娘递上早餐,便启动发动机,行驶上路,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加速一边对李然说“趁热吃,今天太冷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早上没什么胃口。”李然把早餐捧在手里,双手搁在腿上,还热乎着的包子和鸡蛋正好可以暖暖手。
“你们小孩子都是这样,和我女儿一样,不爱吃早餐。”老板娘又想到了她女儿。
李然转头看了一眼老板娘,又转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早餐,她忍不住好奇到老板娘的女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老板娘好像可以记住女儿的优点、缺点、爱好和不喜欢的东西,不管是吐槽她的缺点还是赞扬她的优点,老板娘都很开心。
李然只是盯着前面的路点点头,她一点儿也不反感老板娘总是提起她女儿,相反的,她好像还很感兴趣,像一刚下山的孩子,看到冰淇淋店里五花八门的冰激凌,充满了渴望和好奇。
她们和往常一样,一路开到花卉市场,装车,然后驾车离开。她们回到店里的时候,店里的绿植摆放好了,店门敞开。这是一个小姑娘从端着盆栽从店里出来,看到老板娘,她灿烂的笑着打招呼“老板娘。”
“嗯。”老板娘报以微笑。李然和老板娘开始搬东西。期间,不管是储物间还是在外面,都能听到小姑娘的询问的声音,一会儿“老板娘,这是放在这儿吗?”一会儿“这个放在哪儿啊?”一会儿又问“这是这么弄的吗?”
一直到车上的东西被搬空了,老板娘才简单的介绍两人坐在包花台前,她看着李然说“她叫李然,已经在店里工作好几个月了,应该比你大一些,叫姐姐还是其它你们自己定。”
李然点点头,说“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小名,随便叫吧。”
小姑娘依旧笑得很灿烂,一点也不像第一天来上班,她指了指自己说“你好,我叫何亦瑶,大三,她们都叫我瑶瑶,或者直接叫何亦瑶。”
李然听到她的名字,默念了一遍“何亦瑶。”
何亦瑶解释说“老板娘说我的名字和她女儿喜欢的明星有点和,正好店里也挺忙的,就同意我来上班了。”看起来何亦瑶不知道樊何一,她也真的是一个什么都往外说的大学生。
李然点点头,没有接话,她很喜欢何亦瑶,何亦瑶是她从小到大都会好奇的女生,她们完全不一样。她希望这个女生永远都不要遇到一些人和一些事,尽管她昨晚还在无差别的想要世界毁灭。
何亦瑶接着说“然姐,我今年21岁,你呢?应该可以说吧?”她问完又不确定地补充一句。
“25了。”李然推着旁边的大桶,准备去拿鲜花。
“看起来我们就是同龄人。”何亦瑶上前帮忙。
李然冲她礼貌地笑道“嗯。”
年末,元旦将至,店里的订单增加,比较忙。李然不停歇的包了一个上午的花束,新来的何亦瑶上手很快,她在学校上过几节花艺课,毕竟也不需要加入过多个人设计。但她总要问问“这样可以吗?还是这样比较好看?”可能,她可能是不喜欢安静的环境的,总要东一句西一句的扯出一些话题来。
中午一点左右,李然包完上午的最后一束花,和老板娘、何亦瑶坐在花台边上吃午饭。
李然看到樊何一八点多的留言,一个犯困的表情,他说“好困,我昨晚没睡着,我仔细想了想和你的对话,有点儿懂了。”李然确实没有滔滔不绝地讲述事情的经过,那句“你替谁问的?”就是经过也是结果,漫长。
他还说“我对待黑评的时候,一般都是置之不理。”
李然看到这句话,笑着扒了一口饭,回复道“你还仔细想了想?我就随便说说。不懂才是最好的。”
他可能真的只是“有点儿懂了。”关于他的黑评在网上,影响她的行为在生活里,他可以不看,但她不能不听,他生气了是在告黑,她生气了是在发疯。不懂才是正常的,完全懂了就和她一样了。
樊何一没有回复,此时的他,戴着耳机,用帽子盖着脸,正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呼呼大睡,飞机落地的震动只是让他迷糊了一下,这足以证明他昨晚是真的没有睡着。
飞机平稳的停靠在回廊边,杨乔拍拍樊何一的肩膀,把他叫醒。他睁开眼,伸出抓住帽子的双手,伸懒腰,盯着前方,缓一缓自己的困意。
机舱门打开,樊何一把自己额前的头发往后捋,戴上帽子,背上自己的背包,跟在杨乔后面走下飞机。
几个小时的颠簸,他终于回到家里,这样的行程对于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杨乔放好东西就离开了,现在,他一个人躺在沙发里。他给李然回了消息,过了好久,没有收到李然的回复,他便去洗漱了。
樊何一吹干头发,点了外卖,钻到书房里玩游戏。在上海,他基本上都呆在家里,连公司都很少去,偶尔会接到朋友的邀约才会出门聚一聚。
没有其它安排的樊何一,拉上窗帘,开着灯玩起游戏来,房间外的任何变化也就和他无关了,天色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他也全然不知。
李然关上里面的玻璃门,又锁上外面的推拉门,花店门口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映射在卷帘门上。她戴上帽子,双手插兜,走进路灯的灯光里。
真冷,空气是冷的,好像视觉里暖黄色的灯光都是冷的,是寒冷也是冷清。今天的街道被一层淡淡的雾霭笼罩着,悬挂在小洋房墙壁上的电线在雾霭里若隐若现,这样的天气,对于闪光很严重的李然来说,前方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有重影的。
有一个男人,依靠在一个店铺门口玩手机,店里还开着灯,是一家五金店。李然准备经过五金店门口,他突然很大声的吸了一口痰,然后“tui~”地一声吐在旁边店门口脏脏的水桶里,水桶上方的水龙头还滴着水。
虽然她知道这一路上会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她盯着前方这个全身黑的男人,长得真丑,明明一米八几的身高,但是那张背光的脸真丑。她不打算忍了,她生气地骂道“又是谁家的狗出来蹦跶了,这么忠心,去你家主子前表忠心,不要来恶心我。是真的不觉得恶心吗?告诉你家主子,他真的很恶心,就是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男人没有理会她,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继续低着头玩手机,但是,他知道李然在骂她,因为他紧接着又“tui~”了一声,他清楚这会激怒李然。但是李然没再说什么了,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知道让他这么做的人肯定会听到,但是,她更加知道即使他听到,第二天还是会一样。
她不会去解决这件事,她也不会去寻找源头,因为她要让自己对一切绝望。
这么晚了,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这回家路还是不得安宁。她好像很热爱生活,可是谁知道呢,她又是消极的。
终于回到家了,“嘣~”,李然关上门,把自己回家路上的阴霾也一并锁在门外。
她换了鞋子,拖着拖鞋,很大声地走回房间,坐在瑜伽垫上。她看到樊何一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他说“随便想了一下,然后我觉得你好像不信任每一个人”。
“有空吗?”李然不确定樊何一有没有时间,有时候,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在彩排就是在拍夜戏。
看到樊何一很快就回复的消息,李然往后倒,躺在瑜伽垫上,举着手机轻轻地笑了一声。他说“你很会掐时间嘛,刚刚打完一局。”
“那你还要继续玩儿吗?”
“不玩了,玩了一个下午。”樊何一回复完,摘下头戴式耳机,单手拧开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单手拧上,靠回游戏椅里。
“那聊一会儿吧?”
“好啊,聊什么?”
“不知道。”
“不是你说要一会儿吗?”
“是的。”
“你怎么了?”
“没怎么不能聊一会儿?”
“可以啊。”回复之后,樊何一拨通语音电话,李然挂断了,她害怕她接了电话,没一会儿她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