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那是以前
只有陈燃，只能是陈燃，所以就算是当初他被别的人救了，他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这种心理。
谢言心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和不敢置信。
毕竟当初梦境中的事已经给自己打下许多基础了。
自己只是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一个男生，一个戾气十足，桀骜不羁的人。
会为他下厨做饭，会安慰他，陪着他，接送他放学。
他喜欢上了一个对他很好的人，仅此而已。
所以谢言暂时没打算让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意，但他又没有丝毫退缩的心思。
他不知道陈燃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恐同心理，又或者……在知道自己喜欢上他后会不会厌恶自己。
但或许是陈燃给他的安全感真的太多太多了，谢言又有些什么都不太担心。
他还可以观察一段时间，等到高考结束，或者什么时候，他觉得合适了，他就表白。
谢言没追过人，对于陈燃这种人来说也不知道怎么追，但谢言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他，如果不试试和他在一起，自己未来多少年，或者每一个瞬间，都一定会后悔。
怎么追他没想好，什么时候追他心里照样没底，但谢言知道，对于这个喜欢的人的渴望，是自己在前半生都没有体会过的，这种渴望与亲情不一样，这种感觉像是一颗种子种进他的心脏，但阳光出不出来，浇不浇水，发不发芽，都不是他说了算。
很奇怪，这种像是完全被一个人的言行给控制了的感觉，但是谢言并不觉得厌烦。
陈燃是他的心之向往。
他们都说要自在如风，人可以向往自由，可以四处漂泊流浪，但最后都要有一个归所，如果可以，谢言想，他的归所是希望在陈燃身边。
——
“叮叮叮~”一阵欢快的电子门铃响起，谢言推开门走了进来，引入眼帘的还是暖黄色的墙壁，靠左边是一个小型沙发，对面是饮水机，没有任何变化。
大门边挂着的是一个浅蓝色的风铃，开门的时候会有许些微风吹进来，铃声响起的声音清脆而悦耳。
屋子里没有异味，陈燃跟在谢言身后进来，很明显能感觉到很多视线奔自己而来。
但那些目光大多平淡，都来自于动物。
老者背对着门口，鬓发泛着苍白，但腰杆却挺得很直，带着老花镜，手中还拿着报纸，此时听到门口的响动，如之前无数次那样，嘶哑的声音又格外有精气神，慈祥的嗓音不曾变过半分，轻柔中伴着笑意，给人一种薄弱暖阳普照在身的感觉，笑盈盈道，“欢迎光临。”
动物们转过头看来，有几只悠闲的猫分布在四处，懒洋洋的打哈欠，伸懒腰，睡觉，还有的甩着大尾巴高贵的从两人身边走过，左边未在笼子中的大金毛被拴在桌腿上，在听到响动后眼中好似有了些人的情绪，湿漉漉又呆萌的眼神闪过些不可置信，本来懒洋洋趴在地上晒太阳的庞大身躯在鼻子动了动后倏的支棱了起来，在看到熟人后发了疯似的往门口跑去，却又受限于牵引绳，但是它丝毫没放弃，大力的冲着门口的方向叫着。
谢言这一天见到了许多熟悉的场景，但到了这里，看到这个曾经自己几乎每日都来光临的地方，包扎过的警长，把自己扑倒过无数次的金毛，和那位……依旧慈祥的老爷爷。
那老爷爷转过身，带着老花镜走进了仔细的确认着来人的面貌，然后一怔，熟悉而温暖的笑意响起，“来啦？”
如每次谢言放学一样，这位老者每次都会笑意盈盈的招呼着谢言，一开始是“欢迎光临”后来熟悉了，就会乐呵呵的熟稔道，“来了啊？”
像是许久不见的亲人，谢言蓦然酸了鼻尖，眼角也添上了一抹红，却依旧翘起了嘴角，冲老爷爷走去，“爷爷好。”
陈燃颇有意思的在后面看着。
看着谢言现在的样子，想着谢言以前的人生，穿着校服，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如这人跟他讲的一样，但是却不能完全带入，却依旧很有意思。
“汪汪汪！汪！”大金毛依旧拼了命的往这边挣扎，那桌椅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那老爷爷揉了揉那金毛的毛茸茸的脑袋，“菜花，坐！”
那大金毛就真的乖巧的坐了下去，吐着舌头，小尾巴摇的极欢，双眼放光的看着谢言。
“这是你的朋友吗？”老爷爷慈祥的看着陈燃笑道。
“您好。”陈燃冷峻的侧脸依旧没什么变化，此时微微冲着老者点了一下头，“我叫陈燃。”
“好啊，好！”老爷爷显然很开心，招呼两个人坐下的时候，去贩卖机那里又弄了两杯热牛奶来。
陈燃接过，把其中一杯放在了谢言跟前，那手指被温热的牛奶沾的滚烫，谢言直接把手覆了上去，手心与陈燃的指尖相触，冰凉与滚烫相融，却貌似有一股电流从表皮层中顺着血管传了上来，让谢言忍不住一个哆嗦。
不过他还是没有把手抽出来。
这种感觉与平时和陈燃的牵手拥抱都不同，就像是在……光明正大的地方进行一种秘密传递，格外的刺激。
谢言不喜欢刺激，因为刺激总会夹杂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会让他惊慌焦虑。
但和陈燃的一切……都让他格外贪恋。
自从他对自己的心思明了，任何一个接触，都让谢言的心脏澎湃，如滔天巨浪扑灭了一切胆颤惊慌。
“您身体还好吗？”直到陈燃把手率先抽走，谢言才转过视线冲着老爷爷发问。
老爷爷把菜花的牵引绳松开，那只大狗撒着腿就冲谢言奔来了，跑到人腿上蹭来蹭去的。
谢言看到这只狗也颇有感触，这些都是那些陈燃未曾出现在他生活中时他唯一的向往，每次在这里呆着，都会让他感到轻松。
老爷爷笑笑，“好，怎么不好，每天跟这些小家伙们在一起，实在是感觉不到孤单。”
谢言眯起眼睛笑，眼中尽是动容，他看着大金毛在他腿边亲昵，谢言眼中满是柔情的揉了揉它的脑袋，格外柔软好摸，他把手伸了出去，说道，“菜花，握手。”
菜花抬起前爪把那层厚厚的肉垫子搭了上去，吐着舌头还冲着谢言开心的“汪”了一声，可谓是兴奋无比，尾巴都摇出频率来了。
“你呢？你过得怎么样？在那里开心吗？”老爷爷走去柜子旁，从上面把那只尚在熟睡的黑猫抱了下来。
那只黑猫被刚触及到时猛地睁开了双眼，目光狠戾的看了过来，一身野性在看到老爷爷时倏的收了个干净，它懒散的摇了摇尾巴，然后窝在老爷爷怀里打了个哈欠，继续闭上了眼睛。
谢言心中怅然，他眸中有些朦胧，却依旧不经意的露出些柔软，随意的玩弄着菜花的耳朵，然后缓缓答道，“没有那么好，但又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说完他下意识的瞟了陈燃一眼。
陈燃正看着这个金毛，眸中若有所思，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谢言的目光。
老爷爷走过来，在谢言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怀中的猫儿睡得不太踏实，偶尔动一动，却又没有直接跳下去。
“这是警长吗？”谢言看着老爷爷怀中的黑猫问。
那黑猫下巴上是有一团白色的，四只爪子也是白的，小肉垫是粉粉嫩嫩的，短毛，耳朵也不长，但此时在那慈祥的老人怀中看着颇为乖巧。
陈燃听到熟悉的名字，视线倏的从金毛的身上移开了，转而看向了老人怀中的猫。
老爷爷缓慢的点了点头，低下头看动物的时候眼中不自觉的露出慈爱的目光，如冬日中的暖阳沐浴着林间，格外柔软，轻缓而赋予温柔的爱意。
“一开始，它不让人靠近，在你离开后的两个月，我喂食的时候都要用扔的，不然总会被挠伤，咬伤。它也不让别的动物靠近它，猫或者狗都不行，就只是独自待着，一但有的动物侵犯了它的领地，它就有种不要命的感觉。”
“是真的用命在打架。”老者抚摸着它的头部，从警长的额头顺到颈侧。
“久而久之，可能是因为喂出感情来了吧，它也开始试着一点点开始靠近我了，但每次在它没防备的时候露出点响动，它就会立刻露出爪子和獠牙，一看是我，就又恢复成那乖顺的样子。”
谢言看着老者怀里的警长，手中的金毛依旧用脑袋在往上顶他的手掌，眸中也流露出平淡而不凡的暖意。
陈燃看在眼中，没有说话。
身边一直肥大的胖橘扭着腰走过来，在没人注意时瘫在了陈燃的脚底打了个滚。
陈燃抿了抿唇，也伸出手摸了它一把。
大橘颇为享受，眯着眼睛露出肚皮躺在地上，看着就是一只亲人的猫咪，等待着这等凡人继续伺候它。
但陈燃看了眼一手的毛，瞬间皱起了眉头。
谢言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这一边，他淡笑不语。
老者可能是眼睛不好，反而没有注意到这只亲人的大胖橘，“警长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后，就能感觉到在平日时特比悠然自得，该吃吃该睡睡，连玩的兴趣都没有，也不合群，却能看得出来，它对这种生活挺满意，吃得饱，睡得暖，就是它的满意的生活。”
“那边的阿布就总向往着外面的生活，总是往外面望。”老爷爷喝了口手中的浓茶，继续道。
谢言看了警长一看，笑道，“嗯，我都明白。”
老爷爷看着他笑的温和，“哈哈哈，人老了，就爱叨唠，小言你就忍忍吧。”
谢言摇了摇头道，“不会，我很爱跟您待在一起，很舒服，从很早开始就是。”他知道老爷爷想和他表达什么，这种暖烘烘的善意让他有些感动。
老爷爷笑出了声来，怀里的警长也站起身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舔了舔爪子，在环顾四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谢言。
警长冲着谢言“喵”了一声，然后跳出了老者的怀中，跑到食盆里，埋下头吃着猫粮。
这只猫想来是记得他，但也只是记得而已。
老者很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瞧了一眼陈燃，不知道是在两人身上看出了什么，又笑了笑道，“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跟人表达情绪。”
谢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过去，而后又笑道，“那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