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温和点，不许凶他
他一咬牙，站起了身，然后盯住了一个拐角刚转过来的女生，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看着就很温和，谢言就这么唯唯诺诺的盯着她，想着等她走过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把传单递出去。
然后就两眼看着女生从自己身边路过，然后走远……
谢言叹了口气，额头上都起了层层薄汗，他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胳膊又在发抖了。
轻轻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然后锁定一下个看起来长相和善的目标。
一个……三个……五个……
每一个都从谢言身边路过走远，一次又一次。
最终他像是终于被一棍子打屈服的小动物，垂头丧气的坐在街边，垂着眸子走神。
这条街上还算是热闹，灯光也很足，此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谢言的发丝，他惨白着脸，失落了一会儿，又带着眸子里的不卑不亢重新站了起来。
十分钟后，谢言再次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动物般坐了下来，心中懊悔，眼底又羞恼，他大骂自己不争气，却又无可奈何。
他迈不出去那一步，他努力过了，可就算屏息，指甲将自己手掌心掐出红印，他也没那个勇气往上递手中的单子。
——
陈燃戴着口罩，手机里还亮着刚刚男生给自己发来的聊天记录。
小霍：哥，按你说的，我都跟他说完了，一字不差，全程带笑。
陈燃：嗯
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每次谢言站起来，陈燃的心也都跟着往上提一次，然后在谢言的反复中……
提起，落下，提起，落下……
他会以为他在心脏处按了个弹簧，跟着谢言的动作而运转。
陈燃轻轻叹出口气，手中摩挲了两下，往上拽了拽自己的口罩，然后拦下了路边一个要路过的男生。
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左右。
那男生紧张的看着他，然后瞧着街边人多，也就料定陈燃不敢怎么样，叹了口气。
露在口罩外的眸子美而凌厉，眼角往上挑，眼神中似带着风，此时没有平日里的戾气，却依然能看出这人的嚣张而桀骜不羁，像是正在打盹的鹰，盖上大半张霸气侧漏的脸，却依旧挡不住他应有的攻击性。
陈燃话语利落，“往前走十米，你会看到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男生，很白很瘦，手里会拿着传单，你过去自己组织语言，温和的要一张，一千，干不干？”
男生本来拿神经病的眼神瞧陈燃，听到一千的时候眼神瞬间就亮起了。
陈燃在心里啧了一声，看久了谢言干净无瑕的眼神，再看这种带着贪婪的亮光，总觉的膈应。但他清楚，这是常态。
“转账？”男生问。
陈燃掏出手机扫码，很快那男生就笑了起来，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陈燃又沉着声音嘱咐了一句，“柔和点，带着笑，不许凶他。”这话带着半压迫的样子，视线也如猛兽盯上了闯进了自己领地的动物般，让人喘不过气。
那男生点点头，在回过身的时候背对着陈燃嘴里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陈燃抬起眸子，眼睛里面无波无澜，只是看着谢言独自纠结的样子。
——
等到谢言第一百八十次退缩的时候，他已经对自己心灰意冷了，好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他只能唯唯诺诺活一辈子，这么想着谢言也不禁开始低落起来。
他在冷风中吹了许久，脸都有些冻木了，许多次想回去时，又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走了，就跟逃兵是一个性质了，下次见到陈燃怎么跟他交代呢？
但就这么一直坐着也不是回事，谢言站起身，掸了掸裤子。
刚回过神，就见一片阴影打下来，他回过头看去。
是一个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男生，此时正一脸兴奋满眼笑意的瞧着自己，跟看着他自己的吉祥物似的。
这个观点让谢言往回退了两步，然后警惕的看着这个男的。
可能是因为在晚上被袭击的次数多了，谢言现在警戒心不是一般的强。
隔了一会儿那男孩子才道，“你手上的是传单吗？”语气很轻很柔，还带着笑，看起来非常好接触。
谢言独自挣扎了一会儿，然后连忙道，“是的，对面那间酒吧的促销活动。”
“给我来一张呗？”男生商量道。
谢言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抽出手中的一张纸递给男孩，便不再言语。
男孩都没多看那张纸一眼，对着谢言友好的笑道，“谢谢。”
等谢言回过神，男孩已经走远了。
他愣了好久，才有些沾沾自喜的回想，自己是不是……送出去了！
他送出去一张！！！虽然是人来管他要的。
那这沓传单也少了一张！
谢言眼底冲进聚起了火光。
所以也不是所有人会讨厌他，只要他主动一点，把手伸出去，先别说话，就不会紧张而磕巴。
谢言站起身，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又盯上了一个拐角过来的青年男子。
他背后有些僵，谢言悄悄的活动了一下，然后等那人路过的时候，他心一颤，闭着眼睛把传单伸到了那人眼前。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很朴实。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那人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才看到少年手中的是个传单。
在看着少年脸色发白还抖着嘴唇的样子，中年男子发笑，从他手里接过传单逗乐道，“我这忙了一天，你这一下我还以为是要拔刀袭击呢，吓我一跳。”
谢言愣愣的看着那人接过，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对面酒吧，活动。”
那人笑道，“行，到时候有时间我过去喝两杯。”然后转身离去。
谢言看着那人的背影，兴奋的想在原地跳两圈。
他刚刚自己送出去一张！然后还跟人讲清楚了位置！
谢言现在非常想跑去后巷敲陈燃的门跟他分享这一件喜事，但是看着手中剩下的厚厚的一沓，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把这些发完再去！
随后的谢言还是战战兢兢的，每次发传单都有种上断头台的感觉，然后有的被接过，有的绕路而行。
谢言看着还剩下的薄薄的一半，嘴角翘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每次伸出手去，他还会配上一句，“对面酒吧，谢谢。”
多的话他不敢说，但就这六个字还是可以的。
一张……两张……十张，很快就发出去了很多，谢言的心里越来越欢喜，他渐渐的递出去的手也没有那么抖了，每次都会跟一句“谢谢”，厌恶传单的或许会躲开，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三个小时后，传单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谢言拍了拍手，捂上了自己的脸，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纵使一张脸被冻得通红，他还是开心的不行。
这一晚上折腾的虽然累，但是很值，已经十点了，谢言不准备继续下去了，他转过身回了那条街，打算进入酒吧找一下刚刚把传单给他的工作人员。
在脚还没迈进去的时候就被人捏住了肩膀，力道大的谢言都没挣开。
不过他转过身后看到那人的面孔也就没在挣扎了，而笑着惊喜道，“陈燃！”
那人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谢言开心的样子，眼中也有些欣慰，当他看着谢言一张一张把传单送出去的时候，他不比谢言淡定。
只是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心里。
“我记得我说过，酒吧里，不许未成年进入。”陈燃的声音很低哑，传进耳朵里很好听，像是绕了一个圈。
谢言眼睛里满是陨落却依旧闪耀的星星，四散开来，每颗周围都环绕着一圈光晕，带着沉浸的浪漫，像是一个圈套，引人沉醉。
少年兴奋的抓住了男人的衣角，不理会身边人诧异的目光，也没注意到他们之间表现的到底有多亲昵，“我发出去了！真的，发出去好多！”谢言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的经历，看着陈燃开心的像是在求表扬的小朋友。
“一开始呢，我不敢，怎么都不敢，然后就有人来找我了！你敢信吗？！传单这种事竟然有人讨着要！然后我又战战兢兢的发出去一个，那人也很和善，后来有的要，有的不要，但都没有……嗯，反正我就是好开心啊陈燃！！！！”谢言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的兴奋，脸上都泛起了红晕，他的双只手抓着陈燃的胳膊，抬起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上面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嘴唇有些干裂，粉色的小舌头看起来就又软又糯，跟他本人一样，偶尔伸出来舔一下嘴唇……
陈燃的眼神沉了沉，喉咙有些发干，他无可奈何的咽了口唾沫，只感觉身体里多出了一股无名火，干柴烈火越烧越燥。
“汤圆儿，你该回家了。”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甚至没过脑子，陈燃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心下一惊，随后很快又恢复冷静，他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谢言脆弱的后脖颈，忍住想低头亲吻的欲//望，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个称呼让谢言也一愣，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陈燃是在叫他，这个名字叫的他心下一痒，呼吸都跟着一窒。
乳名从陈燃的嘴里叫出来好像格外诱人，像是只能眼看着却不能尝到的美食，近在咫尺，令人垂涎欲滴，却又不能得到拥有，谢言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周围的氛围好像有些怪异。
陈燃好像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拿起了自己的车钥匙，转过身回道，“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