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是我哥哥
陈燃紧紧的抿着嘴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攥,心里料想着,若是自己今天没有来,或者自己晚几步到这里会怎么样。
只觉得神经好像都被什么灼烧起来了。
天哥那群人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此刻全都瘫在一旁动也不敢动,他们惊恐的看着陈燃不同于往常的样子,那人像是着了什么魔,他们却又不敢开口质疑。
在陈燃出现的那一刻,他们虽然惊慌,但毕竟他们有三个人,而对面只有一个,他们还是想着搏一搏的。
但对方只出了一拳,天哥心里就清楚,今天躲不掉的变成了他们。
那拳头硬的厉害,打在脸上发出“嘎巴”一声,听得吓人的慌,只见被揍的人躺在地上捂着脸嗯嗯啊啊的叫着,顺便还往外面吐了吐看有没有把牙打掉。
这一吐才发现,真的打掉了半颗。
陈燃的击打速度太快了,他们完全跟不上,三个人在陈燃一个人的拳下被揍得嗷嗷叫。
偏偏那人只是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就上来堵人,也没有家伙,全靠四肢,那阴冷的眸子如野兽一般,周围环绕的尽是阴霾,盯上谁谁就得跪,像是一只疯狂的狼,凶狠的露出了他所有的獠牙,见到一个便开始撕咬。
谢言冷的牙齿直打颤,直到那双总是干燥的大手完完整整的裹上了自己的,谢言愣了愣,安心的呼出了一口气。
四周都是黑的,却有一个人在迷茫中把热度传递给了自己。
没有什么比这更安心的事儿了。
身上蓦然加重,一阵干燥的带有檀香味儿的柔软冲自己包裹来,谢言才隐隐约约的意识到,陈燃把他的衣服给自己穿了。
但是真的很舒服,很暖和,可他知道陈燃也会冷。
“陈燃……”谢言的眸子开始聚焦,也渐渐明白了刚刚发生了的事,他说不清现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在他被那群人泼冷水时,撞门时,都是他最难熬的时候,谢言想来,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几秒那么难熬。
而从陈燃的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时,谢言像是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给自己那么多的安全感,那种没有依据的信任,就是觉得这个人在这里,所以自己不会有事了。
就像是明明都一只脚踩空了,也已经闭上眼做好了掉下去的准备,这个时候背后多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平稳的扶住了你,给你依靠。
陈燃把谢言的头发擦了个半干,然后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三个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的人。
“去,拿刚刚那个盆,一人淋一盆水浇自己身上。”寂静的校园里,一只可怕的恶魔对着三个抱着自己颤抖的学生们下达了“死亡命令”。
一时间三个人左右看着,都没有动作。
“我不想废话,如果需要我亲自动手……”陈燃的声音极其沉重,他的视线像是山巅孤傲凶残的野兽,冷酷的俯视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周身散发着冰冷,源源不断的压制着所有人。
谢言抬起头看着陈燃的背影,并没有开口阻止,他的眼尾在陈燃的视线外终于红了,泪水摇摇欲坠的晃荡。
当陈燃冷着脸给自己擦头发时,谢言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陈燃的动作有多轻柔。
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物品。
那一刻连谢言都是不可思议的,那个一脸冷酷嘴里尽是怼人话语的陈燃,对自己竟然给足了耐心。
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如此对自己。
基本上受了伤谢言是能瞒就瞒,瞒不过也要把情况说的轻松许多,很多伤痛都需要自己忍着,然后独自回房间上药,每次疼的龇牙咧嘴,疼的泪眼惺忪也只能咬牙忍着。
陈燃是头一个肯卑躬屈膝自降身价的来给自己擦头发,帮自己处理这些烂事的人。
因为就连他的亲妈妈,每次也都是只有一句,“怎么不欺负别人就盯着你啊?”然后去给班主任打电话。
班主任训斥完了那群人,然后他们又会找到自己身上,成就一个死循环。
再到后来谢言就什么都不说了。
在谢言愣神期间,那三个人已经在陈燃的注视下往自己的身上泼完了水。
现在是十二月中旬,路边的水坑积下来的水一夜之间就会冻成冰,寒风呼啸着拍打每一扇窗户,路边的流浪猫狗常常去汽车里索取温度,恨不得有些运气不好的,就直接冻死在了路边。
最狠的做法不是叫他们把衣服脱下来,而是把衣服淋上水,把身体浇湿。
这种情况下在十二月的夜晚出门,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陈燃当真做的绝,却也是那三个人把他惹得气急了。
偏偏一群学生,他又不能真的下死手,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个人淋完水果然哆哆嗦嗦的挤到了一处,陈燃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眸子里如深海般毫无波澜,却又有一种能深陷其中窒息的压制感。
“从今天开始,谢言再在学校发生任何伤痛我都唯你们是问。”陈燃不冷不淡的说完了自己的话,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极其冷峻,鼻梁高挺,宽阔的肩膀看着挺拔有力。
这话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如果我发现谢言无论是不是因为你们受伤了,我都来抽你们。
那三个本来就在颤抖的人顿时惨白了脸。
谢言也抬起头看向了陈燃。
“最后一件事,今天这件事如果你们想跟学校追究,我也会追究,现在的校园欺凌你们可以上网查查判几年。”陈燃说完了就没在理会那三个人顿在原地的身影。
他从谢言的书包里找出了那件那天落在拳馆的外套穿在了身上,然后反过身蹲了下来,沉声对着谢言道,“上来。”
谢言看着那片宽阔的背脊,犹豫了两秒,然后磨磨蹭蹭的爬了上去。
陈燃也没有催,只是一直蹲着,等着谢言爬上来时,才用两只有力的手臂拖住了谢言的大腿,让人稳稳当当呆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步伐稳健的背着谢言走了出去。
今天的晚风小了些许,谢言闭上眼睛,只觉得呼吸间尽是陈燃身上的淡淡檀香味儿,把自己团团包裹住,像是一道又一道屏障。
经过一晚上的惊险,从冻得全身发僵到柔软的羽绒服包裹住自己,谢言的心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此刻呼吸间满是陈燃的味道,一时间竟也觉得安心无比,一但整个人放松下来,就会觉得乏累。
谢言在陈燃的背上安安分分的趴好,眼皮一沉再沉,那人走的不慌不忙,每一步却极其稳当,谢言有种自己在睡一摇一摇的婴儿床的感觉。
他的两条腿顺至陈燃腰间两侧,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尽量让自己的整个身子都与陈燃的背脊相贴,然后把侧脸轻轻的贴在了陈燃的肩膀上。
谢言尽量让自己与陈燃大面积接触,因为他知道自己带来的那件外套并不厚实,陈燃把他的羽绒服给了自己,把自己那件淋湿的羽绒服扔在了厕所。
有的人冷,但是他不说。
正当泛起瞌睡时,陈燃才冲着谢言说了句话,“脚腕是不是跑伤了?”
谢言一愣,歪在陈燃肩膀上的脑袋没动,随后轻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谢言说话时就在陈燃耳侧,话语间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了自己的耳朵上,陈燃皱了皱眉,觉得有些痒,却又没有开口阻止。
他只知道,在收到谢言的求救短信时,陈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丢下摩托车往教学楼跑去,速度快的连保安都没来得及拦,那时候自己连呼吸都觉得受到了阻碍,一想到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欺负的不成样子,陈燃就觉得莫名怒火攻心。
他开酒吧,习惯看人心变成黑暗的样子,看这世间各种不如意的事情,却在想到谢言即将失去那双澄清的眼睛时慌了神。
干净的人就该一直干净下去才对,来了快半年还没有变了本质的人本来就是纯净的,不能被垃圾玷污,最好也不要沾上一点黑暗。
只是陈燃发现,混迹在黑夜中的一抹澄清,不管经历了怎样的逆境,依旧是一尘不染的。
陈燃背着谢言走出门卫时那看门大爷早早就跳了出来,看着陈燃的样子警惕问道,“你是谁?刚刚进去的是你吧!干什么去的”颇有一副下一秒就要抄家伙的样子。
谢言看着大爷手里的半个馒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忍着惧意硬着头皮慌忙道,“是,是我哥哥!”随后谢言又强调了一遍,“他是我哥哥!”
生怕那大爷要查他户口簿似的。
陈燃眼底闪过一丝暗流,嘴角无意识的翘了翘,又很快压了下去。
那保安退开来,陈燃才又安稳的走了出去,回道,“看到你的脚还是跟之前一样肿,应该是二次挫伤。”
谢言闭上眼睛,常常的睫毛扑扇了一下,他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全身都怠慢了下来,然后悠然的打了个哈欠,“你注意到了啊。”
“如果你再这样废物下去,就得瘸一辈子了,本来就胆小还……”陈燃抱着背后轻的过分的人,身体里好像有些雀跃的因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此时在活蹦乱跳。
所以总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副乖顺的样子,就会想象把谢言惹急的样子。
但是小仓鼠从来都不真的跟他急,总是软软的,气鼓鼓的,每次在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会想起那些对自己莫名的恐惧,然后继续在自己这里放肆。
很好玩,至少陈燃觉得很有趣。
果真,那人明明已经困得迷糊了,还是在耳边嗔怪的叫了一声,“陈燃!”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