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直觉
维塔斯的声音很刺耳，阿照看了一眼龙三，发现他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维塔斯这是在俩人的公共频道出的声。
阿照开着车，脑机内回复道：“那当然要看你的诚意。”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起来。
他声音不好听，笑起来“桀桀桀”的，电得人头皮发麻。
他笑了好一阵，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你都知道了。”
阿照被他笑得有些莫名，顺着他这陈述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地说：“当然。”
维塔斯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没有肉身，阿照和龙三脑机内静了一阵。
维塔斯突然冷声问道：“不发表什么看法吗？”
阿照“啊”了一声，疑惑起来：“你指哪方面？你的肉身吗？”她点评道，“很完美。”
维塔斯：……
他冷声问：“你是在嘲讽我？”
一个反“仿生人”的天才科学家却拥有一具最完美的“仿生”身体，在他看来的确是很讽刺。
阿照边开车边摸了一把自己新剃的头，神色平静地回：“这有什么好嘲讽的，嘲讽你拥有机甲员梦寐以求的完美身体吗？”
维塔斯：……
他一时间有些恼怒，问道：“你也想拥有那个身体？”
阿照理所当然道：“如果我天生就拥有那具身体，为什么不？”
维塔斯懵了一下，声音还是冷冷的：“那是机械，再像人类，也还是机械。”
阿照知道他是个坚定的反“仿生”斗士，不解地问：“机械怎么了？你不也研发了很多机械装备？‘仿生’在很多领域也在为人类做贡献的。”
维塔斯冷声道：“你根本不懂。”
阿照当然不懂。
“人类”的定义在星际时代经历了很多次的推翻，尤其是机器人危机之后，机械和人类渐渐成为了一种功能上不可或缺，精神上绝对禁止的关系。
阿照对这种哲学问题没有什么特别的见解，也无意争辩，只说：“我尊重每个人的观点。不过那是你与生俱来的身体，你并没有选择的机会，倒也不必为此折磨自己。”
龙三原本默默在消化两人的对话信息，闻言没忍住将目光落到阿照脸上，一时间也愣住了。
相依为命许多年，他自然知道阿照对许多事都看得开，但这话从她嘴里真正说出来的感受还是不一样。
维塔斯冷哼一声，说道：“多事！”
阿照不置可否，又听这家伙在脑机内冷声说道：“阿尔法星的‘虫洞’都已经关闭，你想要的那个东西暂时不可能拿到了。”
阿照先前去那栋大楼探秘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这会儿也不着急，只说：“知道了。”
毕竟阿尔法星的实践不是一次性的，每个学年都有机会。
阿照又问道：“你剧情里追杀你的那群是什么人？”
这些家伙虽然武器粗糙了些，但“光炮”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的。
维塔斯冷哼一声，说到：“几个‘星际海盗’，被人养在外面当替死鬼的。”
阿照捕捉到了“星际海盗”这个关键词，脑海里想起了报到的路上和姜轶一起见到的那座巨大的飞船坞。
她接话说：“这个‘人’是……？无限集团？”
维塔斯冷哼一声，默认了。
阿照默默吐槽：这回无限集团真成赞助商了。
她继续问：“你想做什么？”
维塔斯设定上很强，她并不想破坏龙三的成长线。但这家伙攒了太多黑化buff，她还是得让对方交个底。
阿照没记错的话，维塔斯是有个复仇对象的，这是她刚才在那段虚拟的记忆里亲眼看见的——虽然大家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困于自己的载体，维塔斯在原文中的剧情前期一直没有提及这件事。
维塔斯又沉默了下去，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我想要人类长存。”
这话别人说起来或许有些假大空，但阿照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她亲眼看见了维塔斯藏在记忆里的、那些对地外文明的警惕和担忧。
虽然这些念头来得没有根据，但人总是对未知充满好奇和恐惧的。
他手里那么多发明，是真的在为未知的地外世界做准备。
阿照恍惚间突然想起闻间。
他曾经作为人类英雄死去的时候，嘴里说的是“人类不会灭亡”。
而他再一次出现时，也是在燃尽生命向姜轶示警。
为了人类啊……
阿照笑了笑，坦诚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体在哪里。”
维塔斯不说话，他当然也清楚。
他虽然厌恶那具身体，但毕竟是属于他的东西，他还有本能的占有欲。
这具身体很早就被秘密送走了。
远离了阿尔法星，他便没有任何办法。
阿照试探着说：“这么完美的东西，应该还在，没准你以后还能碰上别人用？”
维塔斯被她这个安慰逗笑了，大声笑了出来。
阿照不觉得这个事有什么好笑的，忍了忍，等他笑完了，这才说：“我很尊重个人喜好，不过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听众的耳朵吗？”
那“桀桀桀”的笑声实在太折磨人了。
维塔斯冷哼一声，竟然把那电流声开得更大，又冷笑了一声。
阿照感觉自己身上的器具都要被他充满电了。
龙三已经从两人的对话里拼凑出了不少信息。
他面上还算镇定，小心借着余光看了一下后座的季东川。
三人面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异样。
季东川闭目养神，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龙三暗暗松了口气。
余光却对上了阿照的眼睛。
阿照脑机里说：“少接触他，他很危险。”
龙三第一次听阿照这么严肃地形容一个人，有点懵。
没想到脑海里维塔斯那刺耳的电流声也颇为认同地说：“的确。”
这氛围叫龙三莫名感觉到了某种熟悉。
他脑袋里有一瞬间晃神，这粗声粗气的维塔斯竟然和已经消失的时婴重合了起来。
龙三作为男主角，血脉里有种惊人准确的直觉。
他稳住自己的心神，在脑机内回应道：“好，我知道了。”
后排默一直不作声的季东川睁开眼，说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