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时差
阿照再睁眼的时候恍如隔世。
治疗室白色的墙面映着窗帘的剪影,外面应该是个艳阳天。
阿照认真看了好久那隐约的光影,突然感动地不能自已。
有光的世界!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她泪眼婆娑,转头却看到了季东川明明带着笑意,却冰冷的脸。
阿照所有情绪一收,默默又把眼睛闭上了。
季东川对她这掩耳盗铃的行为不做评价,提醒她说:“姜轶已经休眠了,他让我转告你,别忘记约定。”
阿照:……
还有卞离那事,人生还是有点艰难的。
她转脸望向季东川,一脸真诚地问:“学长,你知道姜轶要休眠多久吗?”
这话问别人和问季东川是不一样的,阿照十分确定。
季东川给了她一个“你事情真多”的眼神,回答道:“倒也不用多久。”
阿照之前死里逃生都是快刀,了不起也就一“哆嗦”。
这次黑暗里待得太久,她心态上有了些变化,顶着自己还没消散的情绪试探季东川道:“具体是多久?”
季东川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阿照这会儿脑袋里的懵劲儿还没散,虽然还是有点怕他,但她脑子还不太好使,所以不太怕。
季东川笑了笑:“你们在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在问她胆子为什么这么“突飞猛进”。
阿照也笑,甚至用上了难得的“天真”:“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先问的。”
季东川见她一副“脑子不太清醒”的样子,终于还是回道:“你这个学期结束吧。”
阿照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得到了答案,认真地点了点头。
季东川看得近了些。
阿照这样全无警惕,像是伤了脑袋。
他正要检查,阿照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学长,你早知道姜轶那里有‘万能芯片’?”
季东川收回自己还没伸出去的手,笑道:“哦,原来姜轶有吗?”
阿照连续透支精神力需要休养,这会儿盯着季东川说了几句其实已经有点累了。
她笑着说:“我拿了芯片,姜轶想要的……也算解决了,学长你要的东西好像没得到。”
季东川盯住她的眼睛,问:“我要什么,你怎么知道?”
阿照脑袋虽然迷糊,但她本能地紧急避险,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前后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
季东川:……?
阿照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做了个好“惊险”的梦。
……
阿照再醒来时又见到季东川。
她怀疑自己没醒,没忍住又睡了过去。
季东川连见她睡了三回,拍着脑门给她弄醒了。
阿照感受到额头上那冰凉的触感,终于确定自己真的脱离了那黑暗的地缝世界,睁开眼,一脸平静地向季东川道谢。
“多谢学长照顾。”
季东川笑容很冰冷,说道:“从你醒来到现在,已经占用了我6个小时的诊疗时间,我这里休眠时间的诊费是10万星币一小时,你可以直接划到我的光脑账户。”
阿照:……?
她压下一肚子的疑问,嘴边已经先开口:“这是校医院啊,不是免费的吗?!”
难道她在地底已经错过太多课业被开除了?!
不是吧?!!!
季东川笑道:“你再仔细看看这是哪里?”
阿照扭头看去。
季东川身后是白色的布置和摆设,不远处的窗边飘着白色的纱帘,和校医室很像——但这里的确不是校医室。
季东川遮住的窗户下半部分是落地的,窗外正放着巨幅的机甲广告投影,她所在的位置分明是中心区的高层楼。
阿照下意识以为她在地底已经过了几年的时间,季东川弃了指挥专心从医。
她的学业啊!!
阿照颤抖着声音问:“学长,你刚说你诊费多少来着?”
季东川十分平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原本的诊疗费姜轶已经付过了。不过是点休眠费,60万你出得起的。”
阿照已经没力气责怪自己年纪轻轻如此贪睡了,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学习生涯。
她含着泪付了季东川诊疗——不对,是休眠费。
季东川看了一眼她的账单信息,见她终于完全清醒了,说道:“假期结束之后你就要入学检测了,检测之前别再折腾了。”
阿照get到了“假期”和“入学检测”的重大信息,“死掉”的心一下子又跳动了起来。
她一脸平静地点头,试探着问:“我睡迷糊了,学校还有几天上课?”
季东川似笑非笑,回答她说:“你还有五天的时间睡够本。”
阿照道谢,稳住自己的心绪离开了季东川的诊室。
他们到达地球的时已经花了一年的时间,后面她灯光在半道上熄了,直到战斗服的能量耗尽,她也就失去了对时间的认知。
她原以为他们已经失踪了至少两年,难道还是当初的时间线?
掉进地缝之前她还在“世界日”十天的假期里,她最后一次见姜轶是第几日来着?
这栋高楼电梯没有楼层显示,阿照只以为季东川已经给自己刷了楼层,等电梯再打开时,她却有点懵。
她到了姜轶的楼层。
原来她还在世纪塔内。
阿照只好顺路去检查了一遍姜轶的“安全屋”。
这房间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他们进入地底的通道再看不到踪迹。
卞离的身体安静地摆在那间复刻的服务器室。
阿照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
卞离的身体以最强基因的姜轶为基础生成,又混了虫族的血液,大概还拥有些她不清楚的特殊能力,要是给闻间——想到这里,阿照突然僵住了。
那位连姜轶也不知道姓名的,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闻间的身体很明显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血肉之躯,他总不能和自己一样是魂穿回来占了这具身体吧?
阿照浑身发冷,浑浑噩噩走出了这栋楼。
模拟的日光已经往一侧下落,身后建筑物巨大的影子压在她身上。
阿照下意识想躲开那影子,又忍了忍,抬头看向了高处。
季东川的诊疗室不知道在哪一层,而她在自己的时间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世纪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