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指挥部整夜灯火通明，机械轰鸣，人员进进出出，物资源源不断地往山上送去。
余沁得了短暂的休息，她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躺在地铺上却睡不着。没有扑灭的山火，救援人员的安全，都让她的心悬着。
手机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像是有救援人员撤下来。她快速爬起来到外面，看见有二十多个人坐在空地上，脸庞和衣服上全是黑色的烟灰。
她走过去，有人跟她打招呼：“余沁姐。”
听声音是李兴元的。他身边还有辛利文、裴海峰、钟小宁几个人。
她拿了几瓶水过去递给他们，问道：“山上怎么样了？有没有见到骆峥？”
辛利文接过水，一边拧瓶盖一边摇头说：“没见他，他是后来才去的，不知道在哪个方向。”
“你们有没有受伤？”她再问。
钟小宁有气无力地说：“没受伤，不过脱水有些严重，差点没办法自己走下来。”
余沁心疼地说：“那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李兴元说：“余沁姐，你也休息吧，一直在这儿也很累了。”
她摇头：“我还好，体力消耗小。好了，别说话快休息，天亮估计你们还得上去。”
重新回到帐篷里，躺到刚才休息的地方，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山火的画面，心里静不了一点，索性起来，到外面继续工作。
清晨六点，又有一批救援人员下来。她过去看，不是雁鸣山中队的。
此时她眼底有厚重的黑眼圈，眼皮快撑不开了，走路脚步有些飘。现场指挥员看她状态不好，强制让她去休息：“余沁，你别干了，换另个人来，你马上去休息。”
她还想挣扎一下，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指挥员也熬得眼睛都红了，他沉声说：“休息是为了让你保持更好的工作状态。你这样硬撑着会降低工作效率，影响扑火进度。”
他这么说，余沁没法，只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专用的帐篷休息。
这一回太累，倒头就睡，外面再吵她都听不到。
……
骆峥已经跟战友们在山上奋战了十几个小时。
风机用到电池没电，水管架了三四公里，灭火器也全都喷空了，火还在燃烧。为了节省体力，他没有下山，随意找个地方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接着干。
脸已经被烟熏得看不出样子来，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
又一批物资用摩托车和无人机投送上来，他吃了四个包子，再喝一瓶八宝粥，接着投入到扑火工作中去。
余沁醒来是上午十点，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到外面拿纯净水洗了一把脸。
眼睛是涩的，头是晕的，人还是很疲惫，勉强喝下半碗白米粥。
钱国柱过来跟她说：“收拾一下，我们要去下一个临时指挥点。”
她问道：“怎么了？”
“今早风向又变了，现在往南烧去，这边火势已经基本得到控制，要往南边去挖隔离带送物资。”钱国柱说。
“有没有伤亡？”
钱国柱摇头：“没有接到报告。”
今天的风似乎比昨天更大，往南烧的话，是接近雁鸣山核心区域，那里有好几种珍稀动物，木材也很丰富。他们速度得快，不然损失将难以估算。
收拾好必须要带的东西，余沁坐上车子跟指挥部转移。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在另一个山脚停下，继续开展工作。
今天来的人比昨天更多，市区里的热心市民开着自己的车，给救援人员送饭送水，还有一些摩托车友响应号召，义务往山上运送物资。
这一场大火牵动着每一个程阳人的心。
昨天上午出发救火前，余沁跟父母发了信息。二十四个小时过去，火还没扑灭，又联系不上女儿，龙玉梅很焦虑。
小区有居民组织进山送物资，龙玉梅和余春德煮了一大锅绿豆粥，跟着车子一起出去。在第一个山口没找着人，仔细打听了才知道她有可能在总指挥部那里。
开车的邻居知道他们找女儿，放下物资之后，带他们去另一个地方。
还没到，龙玉梅就摇下车窗，探头出去伸长脖子找女儿。当临近指挥部，看到女儿那熟悉的身影，她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老余，你看，余沁在那里。”
余春德面上镇定，实际上也很着急，听说妻子说看见女儿了，心总算放下来。
车子在指挥部前停下，龙玉梅和余春德打开车门下去，邻居把车开去远一点的地方停。
余沁把要运上山的一批物资清点完毕，在表格上记完，转头就看到父亲抬着一个锅站在不远处。她愣了一下，随后才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龙玉梅埋怨道：“你电话打不通，怕你出事，就跟着小区里送物资的车子上来看看。”
余春德看见女儿眼眶青黑，面色憔悴，心疼地说：“不忙就歇一歇吧，我们煮了绿豆粥。”
余沁走过来，把锅端到一张桌子上，招呼附近忙碌的人：“我爸妈送了绿豆粥上来，大家过来吃吧。”
众人朝龙玉梅夫妻二人道谢：“谢谢阿姨。”
不过他们手里还有活，并没有人过来吃。龙玉梅索性把粥舀在一次性碗里，端到他们面前。
余春德问女儿：“有什么活儿可以让我干？”
余沁也不客气：“你帮忙搬东西就好。不过当心，别闪着腰。”
余春德笑：“哪有这么脆弱，以前在工厂里也是劳动模范呢。”
龙玉梅瞪他：“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还好意思提。”
她把一碗绿豆粥递给女儿：“快喝一碗降降火，别中暑了。”
余沁接过来，往帐篷看一眼，说道：“再给我一碗，我送里头两个指挥员，他们也忙。”
龙玉梅把另一碗递过来，她一手端一碗进帐篷去，招呼正副指挥员说：“领导，喝碗绿豆粥，我妈送来的。”
正指挥员正是支队的大队长，他接过来向她道谢。
喝一口下去，评价道：“这粥煮得恰到好处，甜而不腻，你妈手艺真不错。”
余沁送完粥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他旁边，搓了搓手问道：“支队长，你知道骆峥现在在哪儿吗？”
支队长把绿豆粥喝完，抬起头很认真地回答：“我目前也不知道。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