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当月光消弭之际
炎笼炙热的高温阻隔了声音的传播,就连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但曹辰却仍是真切的看到了楚言的眼神。
为什么,明明感到无比的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曹辰捂着脑袋头痛不已,忽有一段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辰儿,你要活下去。”
亲爱的母亲此时眼里没有悲伤,没有不舍,平淡至极的语气让曹辰没有读出其中深意。
只是母亲的眼神为何同此时的楚言如出一辙。
曹辰晃了晃脑袋,被刻意封印的记忆正在复苏。
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饿得昏倒,直到后来父亲端回一碗肉汤……
后来他的好了起来,也再没见过母亲。
曹辰的内心波动通过意识链接,不自觉的传递给了楚恃。
楚恃沉吟了一声,如果她还有表情都话,那么一定是在蹙眉吧。
她知道,这是曹辰恢复记忆的前兆,也是噩梦重新照进现实前的警钟。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一道圣洁的光芒由塔身汇聚到塔的顶端,那是民众奉献出的愿力。
炎笼能吸收内部的力量,外部却没有丝毫防护,这使得楚恃有机会破开炎笼。
炎笼被强行终止,显出本体的楚言从空中坠落。
楚言看着满天璀璨的神光,也只能对着重伤的巨兽无奈一笑。
他知道这里的巨兽并不是完全体,也知道楚恃知道自己会死的话一定会出手。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炎笼会被看穿,而楚恃更是不惜浪费那股珍贵的力量来救下自己。
昏倒前,楚言瞥见了曹辰那同样深邃的双眼,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被你看穿了。
绿洲所有的民众都已经撤离,瞒着大家拼命的人,不止他一个。
曹辰从高塔跃下,先是一记横扫,斩断了吞噬兽向楚言袭去的所有触手。
接着又是一刺,曹辰正打算安装生物炸弹的时候,白狰手持血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和楚言一样,白狰也是从吞噬兽身上分离出来的。
不同的是,白狰是带着吞噬兽的控制权主动脱离。
他借着蓝紫色火焰的掩护,吸收了吞噬兽肉体大部分的能量,以此给对方造成一种吞噬兽被大幅度削弱的假象。
为了抵御火焰,白狰将肉体压缩到了极致。
修长的身材和纤细的四肢有着非比寻常力量。
异常紧密的肌肉结构牺牲掉了原本肉体的可塑性,换来的则是无与伦比的防御能力。
曹辰那无往不利的长枪被白狰徒手握在手中,甚至无法挣脱。
寒芒一闪,白狰手中血镰斜着从曹辰的左肩到右腹划出一道恐怖的伤口。
借着这股力道,曹辰右手一拧,将长枪从白狰手里抽出,一路跌撞在和高塔相反的方向。
曹辰用魔力催动法袍裹住自己的身体,以此来死死的扣住胸前那恐怖的伤口。
虽不是长久之计,但随着钻心剧痛,伤口血确实止住了。
白狰饶有兴致的看着曹辰身上那件法袍,心中暗自震惊。
如果说自己是极致的防御和力量,那件法袍就是融合了‘守护’‘吸收’‘反哺’三种概念的高级货。
“你还真是好运,不过那身法袍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白狰依着血镰,抬头望了眼那座高塔。
或许是因为觉得胜券在握,此时的白狰反而没有急于奔向高塔,而是缓步向曹辰走来。
曹辰用长枪撑起身体,左手捂着伤口显得十分吃力,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白狰。
他不知道为什么白狰没有直扑高塔,但对方靠近过来,无疑给了自己使用怀中那颗生物炸弹的机会。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看着白狰越来越近,曹辰的呼吸也随之越来越重。
浑身肌肉不自觉的绷紧,曹辰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在白狰踏入曹辰绝佳攻击距离的前一瞬,忽有一道力量将曹辰向后扯飞出去,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曹辰顺着脚腕上的那条触手望去,这才发现是那只早已摆脱火焰灼烧的吞噬兽。
在白狰脱离吞噬兽之后,曹辰下意识的认为吞噬兽已经成为弃子,没想到不仅没被烧死,还再一次偷袭了自己。
短短的几分钟,被白狰和吞噬兽先后偷袭两次,曹辰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声惨叫响彻了绿洲,破碎的法袍和浑浊的血液洒落一地。
无慈悲者和那枚生物炸弹更是被震的脱手而出。
白狰只是一挥手,血镰击碎了生物炸弹后将无慈悲者也弹飞了出去。
面对如此强力,且不择手段的对手,曹辰能做的实在有限,何况此时没能出手就已经身受重伤。
一身本领还未使出,如此憋屈的败北,岂能甘心,何况,楚恃还需要自己的力量。
“星月交辉,同生同灭!”
曹辰以血肉为引,倾尽所有愿力和魔力,用语言勾勒出了一座禁忌的仪式。
满天星斗被一股力量串联成一座巨大的仪式阵法,星辰的力量被牵引汇聚到月亮周围。
宛如银河般璀璨的魔力在月亮周围形成了一道光带,曹辰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缓缓升起。
在月光下,曹辰曾喷洒的鲜血,残破的躯体,碎裂的法袍,环绕在他的周围熠熠生辉。
“月光消弭之际就是我的死期,在此之前,就让我先送你上路吧!”
银白色的光芒越是耀眼,曹辰的身体便越是虚弱。
这个仪式将曹辰的五脏六腑,筋骨血肉由内之外一点点溶解,然后凝聚出一柄又一柄的蓝色光剑。
曹辰宁愿忍受万虫噬骨的痛苦来献祭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动用星空上那条银河,是因为那是楚恃最后的底牌。
那条银河是绿洲在这慌乱之地立足的根基。
他可以死,但绿洲不能失去这最后一道屏障。
直至法袍消融,曹辰的身躯也只剩下一道勉强凝聚在一起的能量体,也才炼化出五柄光剑。
白狰抬头望着仿若天神的曹辰,手持血镰的手开始颤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