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金鸡独立
自从师父主动提出要帮我补气血之后，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堆奇奇怪怪的草药，每日在灶间折腾，熬成一碗浓浓的汤药。
凤魇就像一只试药的小白鼠，喝了一碗又一碗，茅厕也跑了一回又一回。
我在虚空中都跟着喉头发苦，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似乎……还挺乐在其中，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么喜欢喝药。
我猜想，大约是因为她每喝完一碗，师父都会夸她一句，然后再给她一颗糖。
这些都是哄三岁小孩的把戏，也就凤魇会上当。
不过这时候的凤魇也才一岁多，好像会因为一颗糖而高兴也正常。
我曾邪恶地猜想，凤魇后来成为女魔头会喜欢上师父，不知道跟小时候这事有没有关系。
毕竟在她那些至暗的岁月中，师父是少数给予她温暖的人，师父想不开去“色诱”，会不会刚好是正中下怀？
……
话说回来，做饭这件事情要看天分，熬药也是。
三百年后的师父不擅厨艺，三百年前更是惨不忍睹。
在师父又一次将一炉子药给熬糊了倒掉准备重煮之时，凤魇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迈着两条小短腿，慢慢挪到了灶台底下，准备帮师父烧火。
添柴她做不了，但扇火却是在行。
两个小翅膀一扇，噗嗤噗嗤，力度掌控到位，熬药的火候刚刚好。
原来煽风点火我在行，竟是得了凤魇的真传。
师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接着又是一顿夸。
凤魇表面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低头扇火扇得更加卖力。
从那之后，但凡只要是师父下厨房，无论熬药还是做饭，烧火就成了凤魇的分内事。
这场景，我莫名的感到熟悉，好像之前我烧火，师父便是这么对我的，没想到回到三百年前，我又复习了一遍。
这一日，趁着凤魇打盹，我出来冒个泡，主要想问问师父这灵凤择选考的究竟是什么。
师父见我问起，只觉得奇怪，“你又不参加，关心这个做什么？”
“呃，那个，我有个朋友想知道……”我一面扇火，一面用爪子刨地，斟酌着用词。
师父本来专注着熬药，听见我问话，抬起头来，“哪个朋友？”
“呃……”
没想到师父会问这个，我又刨了刨地，“是……是壮哥哥……他……他很想成为灵凤，但怕自己笨考不好，所以想让我来问问。”
这本来也是为他问的，虽然他本人并不想知道。
师父闻言，挑了挑眉，“你倒是不记仇，前几天不是才刚和人打完架吗？”
呃，我都翻篇了，没想到师父竟然还记得这茬子事。
“那个……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相亲相爱？”师父“哦”了声，继续埋头熬药，末了，跟着药香淡淡飘过来一句话，“我徒儿还真是心胸宽广。”
我觉得师父这话说得奇怪，我几时不宽广了？
“那……师父可以告诉我吗？”
师父头也不抬，“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你想知道自然是可以。”
我眼睛一亮，火都忘了扇，“那是什么？”
师父道：“考验主要有三，一为灵力，二为道心，三为仙缘。”
“那这些都要如何考验？”
“自然是用神器来验。灵力有验灵石，道心有验心石。”
见师父说漏了一个，我提醒着问道：“那仙缘呢？有验仙石？”
师父轻咳一声，“那个……不用，看得顺眼就行。”
呃，我推敲这一番话的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想办法让大壮从师父这里走个后门？如果大壮能让师父看得顺眼的话。
这想法一出，我扇风扇得更起劲，先在师父这里刷一波好感，然后再提这个那个……
师父却说，“好了，不用再扇了，药熬好了。”
哦，又该喝药了。
功成身退，我收起翅膀，跳到矮桌上，准备就地打盹，换凤魇回来当小白鼠。
师父却已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推到我面前，“今日我改了药方，你看看效果如何？”
我看着面前汤汁浓稠、颜色发黑，闻着一股苦涩怪味的汤药，想起前几次凤魇喝完拉肚子的情形，默默后退一步，“有点烫，我凉一凉再喝。”
心想一会还是得找个机会把凤魇换回来。
“怕烫啊？”师父掌心贴近药碗，施法将药弄凉了一些，又推到我面前，“好了，温度刚刚好，喝吧，凉了药效不好。”
“呵呵。”师父的贴心真让我感动，“谢谢师父……”
“跟师父不用客气。”说完，师父满怀期待地盯着我。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看来今天这一顿药是逃不掉了。
眼一闭，汤药滑入喉咙，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我苦着一张脸问师父，“师父，这个药我还要喝多久啊？”
师父心满意足地观察了我一会，见没什么异常，方回道：“大约喝到你能化身为人之时，或者……我离开昆仑界那日。”
我四肢一僵，一股黏腻、咸腥的温热液体似顺着喉咙回流到了鼻腔，呼吸一滞，我伸手抹了一把，低头一看，差点哭出来，“师父……血……血……我流鼻血了……”
“别动！”师父说完跑回厨房，从放杂物的架子底下翻出一个木盆来，放了凉水让我进去站着，又将我的头往上一仰，“好了，就这样站着，凉水泡一泡，一会就不流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偏方，只听话照做，乖乖待在盆里，任由冷水将我浸泡着。
水波荡漾，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准备拔毛剥皮、洗洗就可以下锅煲汤的鸡。
在我金鸡独立这会，师父又端了另一个盆来清洗野人参，看着那些人参在水里上下翻滚浮动，有一两个还蹦到我的盆里，水花四溅，我不禁怀疑这是不是煲鸡汤的佐料。嗯，人参鸡汤，味道是还不错。
“师父……”
“嗯……”
师父头也不抬，专注地清洗着人参。
“师父，我会死吗？”我问。
师父将洗好的野人参放入筛子沥干，“不会，你只是虚不受补。”
“哦……”我看着那一根根手指粗的人参，“师父，这些人参吃了除了补气血，还可以涨灵力吗？”
“当然。草木千年成精，这些人参虽没有千年，但也有些年头了，自然是有灵力的。”
有灵力，那就行！
我觉得自己不能吃独食，有好东西应该和朋友分享。
“师父，我走的时候，能拿一些回去吗？”
师父觉得奇怪，“你都这样了，还吃不够？”
我继续斟酌用词，“我有一个朋友……”
师父当即点头，“拿吧，要多少自己拿。”
三天后，大壮跟我一样，喜提金鸡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