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痴情人
云杉院。
二太太听了下人的回报， 轻蔑地笑了笑，眉飞色舞，“钱氏这贱人，敢跟我斗，该！”
说罢她张开嘴，让旁边伺候的丫环往她嘴里喂进一个葡萄，满足地喟叹，眼角眉梢都是愉悦，“这葡萄可真甜。”
刘嬷嬷在一旁奉承，竖起大拇指，“还是二太太您高明，兵不血刃呐！”
二太太微微一笑，得意地挑了挑眉，“把这葡萄给琛儿，琮儿他们都送去一些。”
“是。”伺候的小丫环领命离去。
“那，香雅阁那个丫环怎么办呢？”
二太太想了想道：“既已从她嘴里套出消息，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那是要……”刘嬷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二太太冷笑一声，“直接放她回去，让她好好活着，日后若是需要，还能找她对质，况且我就是要让钱氏那贱人知道，她做的脏事是我捅出来的，看她能奈我何？”
刘嬷嬷笑得贼眉鼠眼，“据那边的人来回报，三太太气得连自己最爱的那套茶具都砸了，屋里的下人全都罚了个遍，理由是没有照看好四少爷，其实照看得再好又怎么样，您想让四少爷知道的事，他还能不知道吗？”
二太太得意地眯起眼睛，若不是她在花园里逮到那个鬼鬼祟祟的丫环，严刑拷打，套出了赵瑅和采薇那丫头的丑事，她还百思不得其解，那采薇她安抚得好好的，还想借着她查出那包东珠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突然就自杀了。
哼，原来是钱氏这个贱人借刀杀人，自己的嫡子跟丫环搞大了肚子，怕影响前程，不得不除掉，就借了她诬陷柳姨娘这股东风。
那包东珠就是她放到采薇房里，又主动给徐琳的人指引，让他们搜了出来的。
可惜她没能早一点发现，还让钱氏将管家权夺了去，二太太眼里透出恨意。
夜幕降临，掌灯时分，杨柳院灯火通明。
大夫费尽一番周折，四少爷的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杨柳院的下人却不敢放松分毫，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瑟瑟发抖，有的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噗噗噗。
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沉闷地响起，躺在地上的丫环无声无息，鲜血淋漓。
噗噗噗。
但是杖责的人并没有因此停止，板子仍旧毫不留情地落在那一滩模糊的血肉上。
那是平日伺候四少爷的丫环百合，现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
三太太坐在廊檐下，夜色下她的表情冷漠无情，眼神阴狠毒辣，犹如鬼魅。
红唇轻启，吐出阴冷的声音，“若是再让我发现有谁在四少爷面前胡说八道，下场就跟这个贱人一样，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丫环们颤声回答。
三太太依旧愤恨不平，她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让李氏那个贱人钻了空子，在瑅儿的房里安插了眼线，她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仇恨，“给我把这个贱人的尸体拖出去，喂狗！”
……
吃过晚饭，徐琳随手拿了本书出来看，一边听落雁的回报。
落雁说话条理清晰，简单明白，说完微微喘气，徐琳将桌上未动过的茶推了推，示意她解解渴，落雁笑着接过来，“谢少夫人。”
徐琳皱了皱眉，“听你这么说，香雅阁那丫环本来没打算把采薇真正的死因告诉四少爷？”
落雁愣了愣，感叹少夫人的敏锐，“是，采薇临死前告诉她，只要把荷包梳子，还有红豆手链还给四少爷，让四少爷另觅良人。”
只是没想到那个丫环被二太太严刑拷打一番，把她和四少爷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二太太又把消息透给了四少爷。
母亲亲手害死自己的心上人，怪不得四少爷痛苦得突发急症了。
“那采薇竟是个痴情人。”一旁的春雨忍不住感慨。
徐琳轻笑，微微眯起眼睛，可惜临终托付的人未免也太靠不住了些。
落雁问徐琳，“少夫人，依您看，采薇真的是三太太害死的吗？”
徐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三太太是害死采薇的人无疑，可是三太太是如何得知采薇怀孕的呢？她想到那个陶嬷嬷，还有那包东珠……
一阵秋风吹过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吩咐丫环们，“以后小心着点香雅阁那边。”
几个丫环面面相觑，春雨道：“少夫人是怀疑……”
徐琳叹气，“小心着些就是了。”
“少夫人。”夏荷突然掀开帘子跑进来，“世子派人来传话。”
“快让他进来。”
“是。”夏荷应声出去。
小厮福贵躬身走进来，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小的福贵，给少夫人请安。”
他规规矩矩地垂着脑袋，眼睛只盯着自己眼前的地板，不敢到处乱瞟。
徐琳微微抬手，“免礼，世子派你传的什么话？”
“世子让小的告诉您，今夜就歇在前头不回来了。”
福贵说完话，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大变，瞬间安静得可怕，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听云杉院当差的福来诉过苦，二太太常常拿云杉院的下人们出气，尤其是在二老爷去姨娘房里的时候，有时候是罚月例，有时候是罚跪，严重的时候直接一杯滚烫的茶水砸得头破血流，好几天下不来床。
世子虽然没有去柳姨娘那屋，但是新婚没两天就歇在书房，让少夫人独守空闺，性质跟二老爷差不多，瞧这周围的气势，多可怕，他觉得自己今天估计是逃不掉了。
这么一想着，腿便有些发软，一脸的生无可恋。
“世子还有其他话吗？”然而他等了许久，只等来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福贵愣了一愣，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立即遭到周嬷嬷警告的怒视，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道：“世子还说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回门， 让您早些歇息。”
不知道为何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淡了许多，只听少夫人温淡的声音道：“告诉世子，让他也早点休息。”
说罢挥了挥手，“去吧。”
“是。”福贵懵着脸地出去了。
看福贵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徐琳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周嬷嬷等不及上前询问，“少夫人，世子的意思是不是明日会陪您回门……”
徐琳点了点头，他如果不一起，那么就会让福贵直说，因为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占绝对主导地位，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没说不回，那就是会回。
周嬷嬷听她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尽管小姐说对世子她另有打算，尽管听春雨她们说世子没把小姐送去的早点退回来，她还是忍不住发愁，小姐和世子本就没圆房，再不一起归宁，别说是她，就是侯府上下也会有微词，若是传出去，流言蜚语岂不是……
那真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