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香雅阁。
柳姨娘回到卧房，一个不起眼的丫环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后。
“主子，事情都办妥了。”
“下去吧。”
柳姨娘坐在软榻上，仍是那副怯弱破碎的样子，她端起一杯茶，茶汤里倒映着她冷漠的眸子。
中午，徐琳又把柳姨娘叫过去了一趟，温柔恬淡的少女微笑着对她道：“府里空间有限，多个人就多挤占一些空间，我已让人将东厢房的侧屋收拾出来，至于库房……”
她刻意停顿了下，观察柳姨娘的反应。
柳姨娘立即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库房妾会吩咐人把东西挪出来，万不敢强占。”
徐琳轻舒了一口气，她不想为难别人，更因为赵珺对柳姨娘的宠爱不想得罪她，但是她也不愿意让自己失了威信，一个库房都抢不过妾室，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府里生存。
示意春雨将柳姨娘扶起来，道：“待会儿我让春雨她们去帮你的忙，妥善安置好你的东西，免得丢失了什么。”
柳姨娘跪在地上，双眸闪过一抹深思，这是害怕自己丢了东西，转头又污蔑到她身上吗？
真是聪明又谨慎。
柳姨娘就着春雨的搀扶站了起来，感激道：“谢少夫人。”
柳姨娘没有留多久，一盏茶过后，便告辞离开了。
……
京城外五里，五台山，南山寺，后院禅房。
羽林军里里外外，层层包围把守，肃穆寂静，一只鸟儿都别妄想飞出去。
东边最大的禅房里，几个和尚双手合十静立在一旁，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身姿笔挺，面容淡漠，不苟言笑的青年，直到从里间出来一个走出来另一个青年，他的神色才微微有了波动。
从里间走出来的人正是成王世子谢平西，他眉清目秀，眼神温润，气质清雅，即便沦落为阶下囚，也不失他作为皇室子弟的尊贵与孤傲，如若不是左脸上那道烧伤未愈的狰狞疤痕，他一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站在禅房中央的青年正是赵珺，见谢平西出来，他拱手行礼，不卑不亢，“见过世子。”
谢平西抬了抬手，“赵将军。”
赵珺打完招呼，态度立刻变了，变得端庄肃穆，“传皇上旨意，命太医前来为成王诊治。”
“多谢陛下恩典。”谢平西下跪，磕头。
“李太医。”待谢平西起来后，赵珺朝身后站着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那太医立刻进去了。
屋外日头渐高，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南山寺的金色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刺目的光芒，世间万物生机勃勃，野蛮生长，屋内则阴冷寒凉，一阵穿堂风吹过，撩动纱帘，发出轻响，菩萨前供奉的香烛也跟着晃动起来，檀香的灰掉落，烧得更快了些。
太医进了里间后，外面顿时沉寂下来，听不见半点声息。
两个男人不言不语地站着，视对方不存在一般，不知过了多久，谢平西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娶了阿琳？”
“是。”赵珺面无表情地回答，声音冷漠。
“你明知道我与她……”
“谢平西！”赵珺打断了他的话，不顾脸上他的愤怒和不甘，坚定地而有力地，一字一字地说道：“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谢平西哈哈笑了两声，眼神满是嘲讽，眼眶微微发红，喃喃道：“你的妻子？”言毕转头凶狠地瞪着赵珺，像是受伤的猛兽般，“朋友妻，不可欺，武威侯世子没听说过这句话吗？”
“你也知道是朋友？”赵珺突地质问他，冷漠的眼神里暗潮涌动，戾气凝聚，死死地盯着谢平西，“朋友，兄弟，信义，忠诚，你哪样放在心里过，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罢了。”
这声质问用尽了内劲，菩萨像前燃烧的摇摇欲坠的烛光晃了晃，瞬间熄灭，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屋里的侍从跟和尚全都噤若寒蝉，额头冒着冷汗。
谢平西仿佛被这句话噎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帘子后面默不作声，静立已久的太医，双眸微凝，闪过精光，而后轻轻咳嗽一声走出来，“禀两位世子，成王旧伤并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不日便可康复。”
“有劳徐太医了。”谢平西恢复了他一贯温润文雅的形象，点点头道。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皇帝不会这么好心派太医来为成王诊治，不过是来试探虚实罢了，昨夜的一场大火，引起了他心中的怀疑，看病是假，来验证成王是否还老实地被他关在这里是真。
“既如此，那便祝成王早日康复。”任务完成了，自然要走，赵珺漠然道：“世子，我等这就先回去复命了，告辞！”
“不送。”谢平西态度也十分冷淡。
两人之间最后甚至没有眼神交流，这落在徐太医眼里，他知道回去该怎么向皇帝陛下交差了——成王世子和武威侯世子势同水火，宛如仇人。
这正是陛下乐意看到的局面。
待人走后，谢平西依旧站在禅房中，一动不动地看着房外屋檐的影子，眼神幽深暗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日头渐高，影子也跟着慢慢缩短，直到凉风微微一吹，将院子里一棵银杏树的几片叶子卷进了屋内，太监小六子才来回报，“世子，他们走了。”
“嗯。”谢平西点了点头，仍旧没动。
小六子叹息一声，没敢再多说，他是谢平西多年的心腹，先皇还在世，成王还未出宫建府门时，他便被贵妃娘娘派给了成王，之后又被派来伺候世子，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知道他的心事。
昨日从探子处得知徐小姐不愿下嫁，跳湖自尽的消息后，世子便开始不对劲了，但是他们策划了三年的逃跑计划绝不容有失，成王一家能否逃脱禁锢，潜龙入海，便在此一举，所以世子虽然心神不宁，却未提出任何影响计划的要求，只按部就班地执行。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被皇帝派来的锦衣卫老狗发现了端倪，为避免计划泄露，世子便将计就计，佯装为了徐小姐的事和成王大吵了起来，随后放了一把大火烧了居住的禅房，对外称是争吵时推翻了油灯，为了取信于人，甚至将自己的脸也烧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