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少夫人，采薇……自尽了
赵珺一走，请安也就结束了，众人纷纷告退。
徐琳带着周嬷嬷和落雁从松柏院出来，慢悠悠地走回梧桐院。
清晨的雾气还未彻底散去，附着在花园里的草木上，凝成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不时随着微风滚落在泥土里。
秋日里菊花开得正盛，花香四溢，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一切是如此生动而鲜活。
迎着暖阳，徐琳不禁感慨，一切都像一场梦境般，如此不真实。
她居然就这么车祸死掉，又穿越获得新生了，往后她就要独自在这个陌生而又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挣扎生存，没有熟悉的亲人朋友，没有人帮忙，只有她自己。
“小姐，是四少爷。”徐琳正在走神，落雁突地在她耳边提醒道。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浅绿色曳撒的男子已经在她们面前停住，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见过三嫂。”
赵珺行三，所以对方这么称呼她，徐琳仔细回忆了下，记起眼前的人是三太太的嫡子，四少爷赵瑅，十九岁，目前在书院读书。
徐琳屈身行礼，“四弟。”
这是回梧桐院的路，与三太太一房所住的杨柳院相距甚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来她的疑惑，赵瑅笑了笑，解释道：“前日里答应了衍儿要给他买天芳楼的桂花糕，我让小厮清早去排队买了来，正想给他送去，既然撞见了三嫂，不如就交由三嫂代为转送。”
说着果真从怀里拿出一包点心递给她。
昨夜周嬷嬷曾告诉过她，赵珺的庶长子名唤赵恒衍，示意落雁将糕点接过，徐琳道：“四弟有心了，我会将你的心意转达给柳姨娘。”
“有劳三嫂，那小弟这就先回去了。”
徐琳点点头，看着他走了，才转身走回梧桐院，哪知几人刚走几步，就有一个丫环急匆匆地跑来，一下子撞上了她，手里的东西顿时掉了一地。
小丫环看清是她，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下来求饶，“少夫人饶命！”
徐琳看了一眼她掉的东西，一个绣着鱼莲图的荷包和一把梳子，以及一个手编的红豆手链，其他两个都正常，可是手链……红豆又名相思豆，是情侣间互相交换的信物。
徐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起来吧。”
“谢少夫人。”丫环匆忙捡起了东西，“奴婢告退。”
徐琳看着丫环远走的背影陷入深思，这丫环匆忙跑出来，应该是约好了人，看见她又这么慌乱，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落雁，那个丫环你认得吗？”
“回禀少夫人，那好像是香雅阁的丫环。”
“你说她是去找谁？”徐琳似笑非笑地看着落雁，这丫环昨天好几次向她示好，但是她用或者不用，还得她先拿出实力来证明自己。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琳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早上未来得及吃东西便去了松柏院，回到梧桐院时，徐琳已经饿得肚子乱叫，春雨赶忙将从大厨房拿回来的早点端出来，有粥、饺子、蛋羹，非常丰盛。
春雨盛了一碗粥给她，“小姐先喝点粥。”
粥是香甜的红枣莲子粥，色泽晶莹剔透，表面飘着一层乳白色粘稠的米油，清香扑鼻，徐琳食欲大开，让春雨帮忙挽了袖子，小口地喝起来。
一碗热腾腾的粥下肚，身体瞬间舒畅起来，不由得轻舒一口气。
吃到一半，外面冬梅进来通传，“小姐，柳姨娘带衍少爷来请安了。”
“让他们进来。”
“是。”冬梅出去。
没多久传来一串脚步声，帘子被掀开，一身鹅黄色裙衫，面容姣好的柳姨娘走进来，手上牵着一个莫约四岁的小男孩，屈身向她行礼，“给少夫人请安。”
“快起来吧。”在松柏院，赵珺的行为让徐琳确认了柳姨娘在他心中的分量，对合伙人的家属，她态度比较客气，“吃过早饭了吗，一起来用些吧。”
“谢少夫人。”柳姨娘道谢，又推了推身边站着的小男孩，“衍儿，快给母亲请安。”
徐琳循着她的声音望去，只见那小男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瞧，瓷白的小脸圆鼓鼓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似是不大理解，“怎么有两个娘？”说着摇了摇头，“她不是娘，我已经有娘了。”
“衍儿！”柳姨娘又惶恐又尴尬，当即就要给徐琳下跪。
徐琳抬了抬手，示意无妨，让春雨拿来方才赵瑅让转交的桂花糕，“衍儿肚子饿不饿，你叫我一声母亲，这天芳楼的桂花糕就给你吃好不好？”
小男孩皱起眉头，严肃地摇了摇头，“爹说过，做人当心如磐石，不为外物所惑。”
徐琳差点笑了出来，这小不点还挺有趣，不过这事可不能随了他，若是传出去，庶子不肯喊她母亲，那她主母的威严何在，下人又会怎么看她？
她端端正正地坐好，“衍儿，爹爹说得没错，那么他有没有告诉过你，百善孝为先这句话？”
看着小不点困惑苦恼的表情，徐琳瞬间心软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为什么允许男人娶好几个老婆，她清了清嗓子，“不如，衍儿回头问问爹爹好不好？”
算了，把问题抛出去吧，大人不该为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旁边周嬷嬷春雨等人均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徐琳摇了摇头，又道：“好了，这桂花糕是你四叔让我转交给你的，拿去吧，不过要先吃过早膳才能吃，春雨，加两副碗筷。”
“谢少夫人。”柳姨娘诚惶诚恐道谢，抱着衍儿坐在下首的位置上。
“谢谢。”衍儿也用甜甜的声音回道。
徐琳微微一笑，几个人安静地吃东西。
几个人正吃着东西，外面冬梅突然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周嬷嬷皱眉，冬梅立即止住步伐。
徐琳示意无妨，端起一盏茶，边喝边问，“什么事？”
“回少夫人，采薇……自尽了。”
“什么？”徐琳手一抖，茶水烫到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喃喃自语，“怎么会？”
她想起昨晚那张可怜又委屈的脸，那双蓄满泪珠的黑眸，只觉得心口一阵窒闷，虽然早就知道封建社会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但是得知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没了，心中难免恐惧和茫然。
片刻后，她叹息一声，“罢了。”
她自身难保，哪顾得上别人，尽管这样开导自己，但心里仍是难受，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柳姨娘眸光微闪，识相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