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醉打刘老道
当年十几岁的李东阳和风伯飞廉打赌,自己可以背出全套的孙子兵法,可风伯知道世间孙子兵法只有十三篇,而全套共十五篇,有两章却邪斩妖篇在其好友伍子胥手中,并未传于世,所以自信满满用定风珠做赌注,不成想当年伍子胥梦传文天祥,文天祥又梦传于谦,于谦死后辗转数年为李东阳所得,自此定风珠又流于人间。只要定风珠在手,老道就是吹破喉咙也吹不动我分毫。
如此宝贝本该流传于世造福后人,却被我酒后掉进火炭里毁了,我俩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又都坐下。我既觉得惋惜又懊悔,拿起剩下的半壶酒灌进嘴里“没事,那两块臭肉咱俩不是手到擒来”。
冯大有酒劲也又上来了,他掏出短剑往桌上一拍“对,等你好点咱就给他办了,然后回我爷家咱们一起过中秋”。
我继续从馄饨汤里把泡好的烧饼扒拉进嘴里,我感觉自己一点都不难受了,从柴房出来时站都站不稳,现在肚子塞饱了真应了那句年轻人没有隔顿的病,我对着雅间外面大喊“服务员,买单”。
嘴里的烧饼越嚼越香,就跟店小二夸了几句,他也不客气吹嘘他家面好,说是昆仑山下浇灌雪水种出的小麦,抓一把放在手上比棉花还轻,比细盐还白,过去只有皇上能吃得上,现如今周围只此一家,连面案师傅请的都是的昆仑奴,早上起来先拜面神,再把发好的面三揉三醒,用李子木烧起的火炉慢慢烤。我一听就知道他满嘴跑火车,昆仑奴怎么可能是从昆仑来的,于是借着酒劲跟他起哄,让他拿一袋过来开开眼,冯大有也搭腔,摸出一块银锭拍在桌上“这个赏你的,去拿点过来让我们哥俩开开眼”。
那小二也是实诚人,扛来一整袋子没开的面粉,我撕开口袋见那面粉果然漂亮,又细又滑一丁点杂色都看不见,我心里高兴,这面粉拿去烤馕简直完美,再弄点烤肉包在馕里吃刚刚好,当下扛在肩膀上拉着他俩往外走,冯大有给足了钱老板也就没说什么,临走我还在一楼玻璃水缸里顺走一只甲鱼扔进背包里。
小钱看我俩醉醺醺的,尤其是我走路两条腿画圈,就劝我俩先休息好了再去,我摸摸他的头“听说过武松醉打蒋门神吗?等会你就在后面躲好了,千万别伤着,我俩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此时天蒙蒙亮,我们仨晃进裁缝铺,钻进了西厢房,墙上的大洞还亮着金光,里面也和我昨晚看到的一样,周围金山银海被烛火一照亮的晃眼,大殿中间依旧是一座法台。我拉住着急进去的小钱,先一步扛着面粉钻了进去。
一钻进去周围明亮许多,法坛上有三个人,孔晓嘉躺在地上,胸口压着一块巨大的金砖,孔晓嘉被压的像是要喘不上来气了,不过看表情他到是很享受,满眼贪婪的看着那块就要压死他的黄金。那张长条桌子上,一个女人披着嫁衣背对着我们坐在上面,看身形好像是孔晓云。一旁的人身穿灰青色道袍,我一时分不清是谁,他正给女人化妆,眼中神情十分庄重,似乎是太过专注,都没注意我们三人钻进了殿中,我忍不住喊了声孔晓云的名字。
化妆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我,脸上升腾起愤怒与疑惑,那女人也猛地转过头喊我救她,只是她的身子似乎不能动,只能用力的把头扭过来。
我明白此人应该是老道,便对他喊道“杨怡不是在这里吗?你折腾孔晓云干嘛,移情别恋了?”
老道走到法台前面“你真是命大,那个蠢材用诛魂灯都没烧死你”。
我打了个饱嗝,肚子里酒气翻涌跟他吹起牛“实不相瞒,我乃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冯大有倒没我醉的那么厉害,他跟老道商量“你先把人家放了,这是咱们四个的事,和她没关”。
老道脸色一沉“如何说没有关系,她分明是杨怡转世投胎的,我得用她这副躯体让杨怡也复生,欠她的一世情缘我得还她。”
“你倒是专情啊,在里面这么久了都还没腻,你看人家刘丞变着法的换人。常言道七年之痒啊,你得多适应新时代的爱情啊,你没怎么接触过莺莺燕燕你怎么知道你真的爱她呢”。我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跟他讲起道理来倒是理直气壮。
“他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我懒得和你两个醉鬼费口舌”老道理了理衣服“既然你们来了也省的我去找,我给你们个痛快吧。”
说罢老道拿出一道符纸塞进嘴中,鼓起腮帮轻轻一吹,就刮起起一阵狂风。常言道酒壮人胆,换在平时没有了定风珠我俩肯定怕他的妖风,如今半斤酒下肚自然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正巧刚才茶水喝得多了,感觉憋了一大泡尿在肚子里,风一吹更忍不住了,我直接把面粉扔在地上,对大有和小钱喊道“看我的,让他知道咱童子尿的厉害”。
见我脱裤子,原本看向这边的孔晓云羞红了脸,立马转回头去,老道则是更加生气,加速把嘴里的气全吹出来,我感觉迎面来的风更大了,甚至有点站不稳,本来能呲出很远的尿全被吹了回来,迎面朝我飞过来,好在我反应快,立刻弓下身躲过顺便调转枪头,冯大有也不差,快速蹲下身躲过,在最后面的小钱就不那么幸运,刚看见冯大有蹲下半泡尿就全泼在身上,我一泡尿还没撒完,顺着风吹出几米,我调整角度直接从西厢房的那个大洞尿进了西厢房,没时间和冯大有吹嘘,看着小钱我俩笑的直不起腰。
刚那口气只是预热,老道又吸满了一口气,我知道他这次是动真格了,赶忙叫他俩趴下,头顶巨大的风啸声吹过,吹到身后的墙又折回来,这阵妖风就在大殿上打着旋的转,我那包面粉袋子口没扎紧,被风吹倒后里面的面粉也都被吹飞,整个宫殿顿时都笼罩在白蒙蒙的白雾里,恰巧老道身后是宝座,周围许多巨大的黄铜宫灯,上面插满了红色的蜡烛,不知怎么的宫灯那里突然燃起火球,空中的面粉也很快着起火来,随着一声巨响,宫殿中爆开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焰充满了殿中的每个角落又一瞬间都消失了。
被火焰笼罩时老道慌乱中本能的把孔晓云搂在了怀里,现在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放开孔晓云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反应也快,打了个酒嗝站起身跟他说“实话告诉你,我上面有人,你修炼那么多年没有用,我有编制,跟城隍老爷混的,你看我那短剑就是人家赏的,要说你那破灯拜不死我呢,你听我一句劝,天庭水很深,你没有政治资源就老实点,刚才小露一手,你要再皮,我把你胡子都烧了”。
说完我假装去书包里拿东西,老道脸上隐情不定,他很难理解为什么刘丞的诛魂灯没有效果,刚才又是怎么什么都没做就变出漫天的大火。
孔晓云也在一旁劝解“你放了我们几个,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我心中明白和解是不可能的了,他俩需要肉体躲避雷劫,我又弄没他两道魂,现在就是不死不休的斗争了,可我除了系在小钱断臂上的红绫别无可用了啊,况且那红绫也破不了他的妖风啊,等会吹出热风我们没处可躲就得被烧死,破庙里的那把金剑也丝毫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刘乃先之前的佩剑。我现在只能故弄玄虚,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只有两件宝贝,要是不能唬住他也尽可能拖时间,我还有场外援助呢。
正想着,老道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吹出第二道炽热的妖风了。
冯大有此刻酒已经醒了他见事情不妙想拉着我俩跑,先从西厢房的窟窿逃出去在从长计议,他觉得刚才酒桌上飘了,发昏的厉害才一点准备没有来这里逞强,实在是不明智。
我跟在他俩后面跑,不知道是老道又用了什么法术,我只感觉地面好像面团一样站不稳,让我深一脚浅一脚,头也难受的厉害,又涨又痛,很想趴在地上睡一会。眼看他俩越跑越远,我心烦意乱时手在书包里摸到一个冰冰凉的软东西,圆圆扁扁的还会动,正是我从酒楼顺的那只大甲鱼,我也没多想朝着老道就扔了过去。
原本大厅被宫灯照的很亮,可刚才漫天的面粉爆起火球弄灭了一半,老道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脸飞过来,上次被我打了一金锭,打断了他吹出妖风,这次他可学精了,伸出右手稳稳接下,他要是伸出左手还好,他左手是接的泥塑的左臂,可他偏偏用的右手,正得意的看手中之物时,小拇指一阵钻心之痛传来,老道没忍住“啊”的一下喊出声来。
算命先生说过,他这妖风确实厉害,但施展的时候不能说话,不然就会出乱子,果然他这么仰着头一喊,嘴里的热风就不受控制的直冲房顶,炽热的风吹上房顶,所有的木头连刷了厚漆的大梁都着起火来,热浪袭来冯大有两人也停下脚步抬头看,殿上已经是一片火海。
一块瓦片砸在我面前,更多的瓦片夹杂着烧断的横梁掉下来,房顶露出几个大洞。大梁好像也要被烧断,巨大的响声从房顶传下,我感觉这宫殿要塌,催冯大有走,自己想回身去找孔晓云。老道勉强止住自己嘴里的热风,拼命又拉又拽想把甲鱼从他手上弄下来,我觉得好玩大声喊“快学驴叫,学母驴叫它就松口了”
老道也不甘示弱对着甲鱼说“甲鱼兄,那胖驴已经叫了,你倒是松口啊”。
我想趁机先把孔晓云救走,可酒喝得实在太多,这会酒劲全上来了,我连直线都走不了,摇摇晃晃迈不开腿,没走几步就看见房顶的大梁着着火掉了下来砸穿地面,露出下面黑黢黢的大洞,我低头看去发现下面居然还有空间,像是一个庞大的地宫,恍惚间我看见老道想去拉孔晓云,可他们中间落下一大块房顶砸碎了法坛,老道没抓稳只扯掉了孔晓云的身上的嫁衣,那衣服一离开身,孔晓云从砸烂的法坛中爬出往我这边跑,跑了两步想起弟弟还在想回头去找,我伸出手去对他喊“先别管他,快过来”。
就在孔晓云停顿的时候老道也爬了起来伸出手去抓孔晓云,我摆出扔东西的动作大喊一声“看法宝”。
老道一分神,孔晓云反应过来跑到了我跟前,但好像被我喷出的酒气熏到了,捂着嘴跟我说“晓嘉还在那呢,咱不能不管他。”
我看着对面脸色阴沉的老道,心里有些犹豫,虽然我不喜欢孔晓嘉,可毕竟是因为我才让他有了生命危险,我良心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孔晓云又是他亲姐姐,我实在没法拒绝。我正要回答,被大梁砸出的洞突然裂开,孔晓云直接掉了下去,老道比我还着急,冲过来想跳下去救人,一个瓦片掉下来正砸在他头上,这宫殿的瓦片大的吓人,老道也是 头铁,砸在上面发出一阵脆响,他捂着脑袋抬着头惨叫一声,口中吹出一阵寒风把摇摇欲坠的房顶全部冻成了冰雕。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飞起一脚踢向老道下身,可我站都站不稳,这一脚踢出去不但没踢到,自己也失去重心向前栽去。我向前冲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子,脚下正是被金砖压着的孔晓嘉,他也是命大一点没被砸到,还在那里看着金砖傻笑,我想着带上他一起跳下去救孔晓云,于是卯足力气去推那一大块金砖,谁想到那金砖轻飘飘没有重量,我直接把腰闪到了。我捂着腰再仔细看,那黄澄澄金砖居然是纸变得,此刻离开孔晓嘉的身体落在地上又显出原形。我觉得好笑一个大活人居然被纸做的假黄金压得起不了身。
孔晓嘉脸上的傻笑终于消失了,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像是没睡醒,我刚要踢他一脚让他起来,老道一只手带着甲鱼,一只手捂着脑袋,张开嘴朝我后背吹出了第四道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