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改骂了一下午人
梦神的一席话让我羞愧难当。
想起曾经奶奶高大的呵护着瘦小的我，而现在我高出奶奶一整个脑袋，她日渐干瘪佝偻。
我们身形大小的易位，我长大了，可是显得依旧幼稚。
我忘了，爱护呵护也应该易位。
整整一个下午，我一直埋怨着奶奶，埋怨中没有丝毫对奶奶的理解。
梦神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固执的无知的老太太。
雄起是我的渴望，但是担当起呵护家人的责任才是雄起的内涵。
“是啊。”
梦神这时候言语更加温和知性。她说：
“你有没有想过奶奶性格缺陷的根源？你说她说谎，其实是掩饰，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担心被责备，你这样埋怨她岂不是适得其反？”
“想要沟通，你要理解奶奶，要和她在一起。让她知道你会呵护她理解她，而不是只会怨恨她。”
“她上了年纪，能改变的事不多了，担心的事却越来越多。比如面对自己一手长大的最亲近的孙子，担心被自己的孙子埋怨抛弃。你能理解到对一位老人来说，被最亲近的人抛弃会是多么孤独凄凉的事吗？”
我低头沉吟，努力去理解奶奶的心境。
梦神如此睿智，在她三言两语点拨下，我真切体会到了奶奶的心境。
知性的梦神此刻像是我的导师。
我满怀感激地看着她。
“喂！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梦神应激般立刻紧张起来。
消失了知性，她又是那个俏皮的小女孩。
我赶紧收回目光，问道：
“那关于奶奶的心结，你听到什么新内容了吗？”
我一问，梦神抿着嘴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疑惑地问。
梦神说：
“奶奶的脾气真不小，她一直在心里骂人呢！”
原来梦神是因为听到奶奶不断咒骂别人而发笑，她对奶奶的心态真好。
要我的话，估计会觉得奶奶人品堪忧。可是梦神只是觉得好玩，就像是妈妈看着牙牙学语的孩子突然说出一句脏话，不觉得不应该，反而惊叹孩子会说话了很可爱。
梦神现教现卖让我体会了什么是包容呵护。
梦神知道我在想什么，对我喊道：
“喂喂，就一件小事，你要把我夸上天啦？”
我忙回过神继续探知奶奶的心结。
“骂了什么？”我问。
梦神说：
“骂了什么我就不说了，我跟你说说骂了哪些人吧。那些人我不认识，得靠你分析。”
我忙点点头。
“首先，关于痛心的那个心结、就是关于土地流转的那个，奶奶骂了‘李百福’。你认识吗？”
我当然认识，那是我大伯。大伯是大爷的儿子，大爷与爷爷是亲兄弟。也就是说李百福是老爸的堂兄。
“然后，在自责的情绪里，奶奶骂了两个人：她自己与罗立乾。”
自责骂自己我倒是能理解。
罗立乾是谁？好熟悉的名字。
我在脑袋里快速思索着。
很快我就知道罗立乾是谁了。
难怪熟悉，那个名字出现学校边的一个在建小区塔吊上，上面写着“立乾建筑”。
罗安坤在同学中不止一次指着那个小区说是他家承建的。那么“立乾建筑”就是罗安坤老爸的建筑公司，而这个罗立乾应该就是罗安坤的老爸。
他们父子看来都喜欢用自己的名字注册公司，老土又自恋。
“那么关于搅拌站愤恨的心结呢？”
我问梦神，按次序应该先说这个的。我与奶奶的对话就是从搅拌站说起的。
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搅拌站。
梦神又笑了笑说：
“我把这个放在最后说，因为奶奶在这个愤恨的情绪里骂的人太多啦……”
接着梦神说出一连串的名字：
杨希诺、胡芬、李良吉、李百福、李元娇、罗立乾、罗安宁……
其中杨希诺被奶奶骂的最凶。
这么一长串名字，我都蒙了。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
我快速分辨这些人到底是谁。
大伯李百福，李良吉是大伯的爹，也就是我大爷。
李元娇是大伯的女儿，我堂姐。二十几岁，不明白她怎么招惹奶奶了。
李良吉、李百福、李元娇就是祖孙三人。他们现在已经搬到县城里去了。
罗立乾是罗安坤的老爸，可是这罗安宁我实在不知道是谁。
胡芬嘛，我想了想，在记忆里检索着。最后我确信她就是胡大妈，农村人一般不直接称人名讳，我一直叫她胡大妈，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出来有人这样叫过她。
那么被骂的最凶的“杨希诺”是谁？
“杨阿姨？”梦神问道。
是了，跟胡大妈的名字出现在一起，还让奶奶念念不忘的，估计就是那个被说媒当我后妈的“杨阿姨”。
梦神打断我的思维说道：
“是啊，不仅奶奶念念不忘，你好像也对她念念不忘呢！”
“是啊……”
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梦神这是在奚落我。
咦？梦神怎么知道杨阿姨？我回想关于杨阿姨的事的时候，那会儿豆豆眼神蠢萌，很明显梦神不在。
我以为她那会儿在入定修炼，而梦神入定修修炼的时候是感知不到周围的事的。
“谁说我在入定修炼了？”
梦神说：
“那会儿豆豆想吃鸡腿，我只是没有接管它的身体。我醒在，醒在豆豆的身体里，听感知你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呢！”
“那你可太阴险了。”我说。
“本来我对你就是透明，你还隐藏起来窥视我。”
梦神傲娇地哼了一声。
略过这个小插曲，我继续问梦神听到的内容。
“没有啦。”
梦神说。
敢情奶奶脑袋里就是骂了一下午人。
就所知道的内容而言，根本分析不出奶奶的心结，完全没有进展。
看来还得自己再去问了。
我准备出离梦境了。
出力只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
“下午那会儿在搅拌站你对着罗安坤叫，是不是他在心里说我坏话了？”
梦神点点头说：
“他也骂了你。说你不识抬举。”
这家伙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我早就看透了。幸而早有防备，没有给他好脸色。
倒也不觉得气愤。既然奶奶的心结与搅拌站有关，那少不了跟搅拌站交锋，早晚会找机会收拾他。
“嗯，这的确是个小人，我也会帮你收拾他的。”
梦神晃动着耳朵幽幽地说。
心中一阵暖意。
“别别！”梦神赶紧打住我说：
“不要又那样看着我，你是我的主人，好好对待豆豆就好。”
“是是，‘我们是不受气三人组’，你可是我们的小三！”
话说出口我就觉得自己这话不对味儿。
梦神狠狠白了我一眼。
说错了话，我得赶紧离开了。
“慢着！”
梦神喊道。
我心头一惊，梦神可是从不肯吃亏的，吃了亏可是会还击的。
瑟瑟发抖。
谁知梦神并不是想要报复我。她说：
“我突然想到，要是我入定了你想醒我，或者喊我入梦我可收不到信号。”
“你找个手势，我打上法印，这样就算我入定，只要你做那个手势就能唤醒我。”
于是我想了想，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
“得寸进尺！”
梦神大喊一声，一只水晶白靴子应声奔着我的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