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相
下了马车，盛茗正等在一旁，几步上前将一个食盒递给颜玉柔。
“姑娘只需进去就行，不会有人盘问。”
颜玉柔点点头，盛茗抬头看了眼颜玉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垂下头，退后几步。
“小人在外面等着。”
颜玉柔瞥过他一眼，垂下眼眸，全当没看见，提着食盒，慢慢朝大牢走去。
守门的狱卒看见她果然没有盘问，直接放她进去。进了门，里面等着一个牢头，颜玉柔看着似有些眼熟，却听那人说道，“小人宋呈，姑娘见过的。”
颜玉柔眼神一亮，笑道，“我家松音打扰宋牢头了。”
宋呈扬了扬嘴角，轻声道，“不打扰，姑娘帮过小人，小人也只是回报姑娘而已。”
颜玉柔微讶，其实她也不算帮助过他，只不过是听了他的传话而已。
宋呈引着颜玉柔到大牢最里面，这里四周收拾得很干净，光线从天窗中透进来，正照在牢房中间，颜祯此刻正就着光线看书，这里仿佛是这座大牢里的一片净土。
颜玉柔看着颜祯，消瘦了一些，但人还算精神。
“阿爹。”颜玉柔轻声喊道。
颜祯微微一愣，缓缓抬头看向颜玉柔，随即展颜一笑，笑中带着无可奈何，“你怎么来了？”
宋呈打开牢房的门，等颜玉柔进去后，才又关上门，只将铁链挂着，权当装饰。
“阿爹…”颜玉柔瞬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心里涌出一阵莫名的委屈，她一把抱住颜祯。
“谁欺负我家阿柔了吗？你跟爹说…”颜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现在在这里也帮不了颜玉柔，“爹给你记着仇，等爹出去了，再找他算账。”
颜玉柔突然被逗笑了，吸了吸鼻子，放开了颜祯。
“阿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吗？”
颜祯环视了一下周围，“什么处境？有屋可遮蔽风雨，有食物可果腹，有书可以使我清明，这处境，不闲适吗？”
颜玉柔哑然失笑，她缓缓叹出一口气，“阿爹这棋子倒是做得乐在其中。”
颜祯轻笑一声，摸了摸颜玉柔的头，“你替我觉得委屈？”
颜玉柔点点头。
“我收到松音递进来的信了，说实话，我有些不相信，但松音自小在你身边，她的话，我还是信几分。不过…”颜祯顿了顿，斟酌道，“我倒是明白为什么他让你来见我了，有些话我来说，会比他跟你解释来得容易些。”
颜玉柔看着颜祯，不明所以。
“其实这件事，在他的谋划之中，为我们颜家的谋划。”
颜祯用手指沾了沾杯子中的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兵祸”。
颜玉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思忖片刻，猛然看向颜祯，张了张嘴，一脸讶然。
“此次我翻供，有两个原因，其一借着这件事再将都城搅浑，其二就是得罪陛下。”颜祯压低声音道。
“可是阿爹有想过，如果保不住您呢？如果陛下真的想要您的性命呢？”颜玉柔皱眉急急问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是什么屁话，阿爹可有考虑过我和祖母的感受吗？”
颜祯正色道，“诶，阿柔，不可说粗话。”
颜玉柔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当然，爹也不会真死了，澜哥儿会帮我死盾的，君要臣死，臣也不是非死不可。”
颜玉柔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幸好颜祯还不是冥顽不灵。
“可是，您有想过万一呢？万一您真的…”
“阿柔，世事本就没有十分确定的事，多的是意外，看开就好。”
颜玉柔表情复杂，闷闷地哼了一声。
颜祯继续说道，“这次得罪了陛下，有澜哥儿一行人明面上斡旋，霍大人暗中帮忙，大抵是会流放岭南偏远之地。之后借着你大伯父经商的由头，将大房都接过去江州，你祖母也会因修养身心回祖宅中去。所以，阿柔，都城以后只剩下你了，澜哥儿安排这些，都是为了让颜家躲开…”颜祯手指点了点桌子，刚刚的水渍已经被抹干净了，但那两个字深深印在颜玉柔的脑中。
“他急着想娶你，是因为害怕会失去你，有些事情他没有明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爹看得明白，他心里在乎你才会替我们颜家谋划这些。”
颜祯看着一言不发的颜玉柔，她眉头轻蹙，眼底眸光黯淡，似有挣扎。
颜祯轻声叹道，“阿爹也不是在劝你一定要嫁给云澜，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那阿爹替你退了婚，阿爹不能让我家阿柔受任何委屈，妧娘也会怨我的。”
颜玉柔咬着唇，眼底渐渐湿润，她就知道，颜祯是真的在乎她，在乎她的感受，不是把她当做一个可以交易的物件。
颜玉柔再也忍不住，抱着颜祯哭了起来。
“我也没有不喜欢他。”颜玉柔哽咽道，“我只是不喜欢他满心算计，把所有人都当做棋子。”
“可是，他要走的路便要万般算计，铁血手段。”
颜玉柔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努力平复心底的情绪，“我也明白的，只是…”
只是她心里没有安全感，她也会害怕，如果有一天，沈云澜也将她当做棋子利用呢？
颜祯没有催她，只是安慰地拍了拍她。
良久的沉默，颜玉柔才缓缓抬头看向颜祯，眼中神情变得坚定。
“我想明白了。”颜玉柔轻叹道，“只是，阿娘不在了，阿爹也没能送我出嫁，我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颜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宠溺地摸了摸颜玉柔的头，“不管阿爹在哪里，都会替你撑腰的。”